作者/如果你瞭解捷克就會明白捷克團訪臺棄京的特殊意義

捷克參議院議長韋德齊赴立法院發表演說,並引用約翰甘迺迪的名言宣示「我是臺灣人」。(圖/翻攝自Facebook/游錫堃)

●文/作者:香港作家

昆德拉在《帷幕》中寫道:

慕尼黑這個城市的名字已成爲向希特勒投降的標誌。但我們應當更具體一點:一九三八年秋,在慕尼黑,四個大國,德、意、法、英,共同協商了一個小國命運,它們甚至否定了這個小國的發言權。在旁邊一個小房間裡,兩名捷克外交官等了整整一個晚上,到早晨,纔有人將他們帶過長長的過道,引至一個大廳。在那裡,疲倦而不耐煩的張伯倫和達拉第打着哈欠,向他們宣告了死亡判決書。

『一個我們所知甚少的遠方國度(a far away country of which we know little)。』這一著名用語是張伯倫用來爲犧牲捷克斯洛伐克辯護的。它是準確的。在歐洲,一邊是大國,一邊是小國;一邊是坐在協商大廳內的民族,一邊是整夜在候見廳中等待的民族。」

整夜在候見廳中等待被賣的滋味,讓捷克人對臺灣的處境感同身受。即使是一個所知甚少的遠方國度,我們都有責任跟他們站在一道,邀請它進入協商大廳之中,而非任由大國宰割,在門外等候民族命運的判決。

▲捷克在二戰時被大國以《慕尼黑協定》瓜分。(圖/翻攝維基百科

我曾見過有人用梵蒂岡的面積、澳洲人口希臘生產總值來反襯出臺灣「其實是一個大國」,但這種以大爲尊的思維不就是小民族長久以來的共同敵人嗎?

真正構成國與國大小差異的是另一樣東西

區分小民族與大民族的,並非它們居民人口在數量上的多寡,而是更爲深刻的東西:小民族的存在,對於它們自己來說,並非一件順理成章、確定的事情,而總是一個問題,一種賭博,一種風險;面對大寫歷史,它們總是處於自我防衛的姿態,因爲這一歷史力量超越着它們,根本不把它們放在眼裡,甚至都看不見它們。波蘭人口跟西班牙人口一樣多。但是,西班牙是一個傳統的強大民族,在它的存在過程中,從未受到威脅,而大寫的歷史卻教會了波蘭人甚麼叫做不存在。」

歷史力量超越着他們,當要留心這句說話。臺灣的原住民正是被國共的歷史所超越,纔要被迫承認自己是中國人。王毅說「臺灣是中國的」,羅志祥說「大家都是中國人」,語氣是多麼的順理成章和肯定,不把從不屬於中國的原住民放在眼內;但當週子瑜舉旗說「自己是臺灣人」,聲明卻成了一道疑問。她必須道歉,才得以解除威脅。

這種大寫的「理所當然」,壓迫着每個小國,而每一個小國的存在,都是一道道對「理所當然」的質疑。質疑失敗,就會被歷史的力量超越,在候見廳任由擺佈,甚至不復存在了。

因此弔詭地,小國愈試圖證明自己也很大、自己也很理所當然時,就會愈易墮入這種以大爲尊的圈套。我很深刻記得2003年世衛大會的這個情節

「你聽到臺灣2000萬人的需要嗎?」記者問。

「早就給拒絕了!誰理你們?」共官說。

17年了,透過控制非洲的大國票,中共控制了世衛的協商大廳,但隨着敲門聲愈來愈響,大廳和候見室之間的牆終將拆毀,這些大國將要失去大廳的庇護。沒了理所當然,它們便不再爲大。

是時候輪到候見室的人候見大國來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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