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天下：劉必榮》川普大亂鬥 好戲在後頭

美國總統川普2日在白宮橢圓形辦公室一邊會見北韓叛逃者（脫北者），一邊與記者談共和黨國會議員指控聯邦調查局濫權備忘錄公開事宜。（美聯社）

美國總統川普上週五（2日）同意公佈衆議院情報委員會的「努內斯備忘錄」，把美國的政治惡鬥又推上新的高峰。

努內斯是共和黨籍衆議員，衆院情報委員會主席。他調查FBI監聽美國商人佩奇（後爲川普競選團隊）是否爲俄國間諜的事件，指FBI申請監聽時預設了反川普的立場。這個政治驅動的濫權監聽被一路渲染，最後發展成「通俄門」的醜聞。努內斯將調查結果製作了4頁的機密備忘錄。1月29日，情報委員會在共和黨佔多數的情況下，表決通過將備忘錄解密。

解密的動機非常清楚，就是爲了勤王，聲援陷入「通俄門」泥淖的川普，從源頭摧毀通俄門調查的正當性。這也是我們看通俄門事件的一個觀察點：議題設定。通俄門事件調查了1年，焦點不斷轉換，議題不斷擴大，牽扯的人也不斷增加。民主、共和兩黨都想把關注的焦點與調查的方向往他們所想要的方向帶。不管最後發展如何，這都是觀察政治操作很好的研究個案。可是這次共和黨這樣操作，在議題的選擇上卻可能是個錯誤。

衆院情報委員會通過後，白宮有5天時間決定，是否同意解密努內斯備忘錄。在這段時間，多少情治大老都向川普建言，該備忘錄千萬別解密，因爲一解密就等於公開FBI情搜的秘密，屆時FBI情報人員可能有人會因此喪命，盟邦也將對與美國分享情報感到憂心，更何況該備忘錄對許多事件的描述並不正確，公佈只會抹黑FBI的形象，而根據職業操守FBI又無法公開辯駁，這對基層士氣將是一大打擊。

備忘錄稱FBI是拿到前英國情報員史提勒所提供的粗造情報，指奇有問題，才向外國情報監聽法院申請監聽佩奇。可是史提勒後面的金主卻是希拉蕊陣營，所以調查佩奇根本是希拉蕊陣營設的一個局。但批評的人指出，就算史提勒提供的情報有問題，但你怎麼知道在這之前，FBI就沒有因爲懷疑佩奇而早就開始監聽？史提勒提供的情報與監聽之間，並沒有必然的因果關係，想以此摧毀通俄門調查的正當性是不會成功的。

也有人提醒川普，就算懷疑通俄門的調查不公平，有政治動機，也應該在通俄門調查結束後再提出。在調查進行一半時提出質疑，不是明擺着阻撓調查嗎？

更令人憂心的是政府與FBI的關係。FBI這次深深捲入政治漩渦，民主、共和兩黨都把它當槍使。川普說民主黨拿假情報給FBI，掀起通俄門風波；民主黨指責川普，爲了鋪墊罷黜穆勒檢察官的理由，不惜詆譭FBI。交織的炮火嚴重傷害了FBI的獨立性與公信力，將來不知要花多少時間才能夠重建。

再就川普個人的政治生命來看，努內斯備忘錄的公開，史無前例地創造了「白宮＋國會共和黨」對抗「司法部＋FBI」的新局面，引發FBI局長與總統的公開對嗆，揚言辭職以相抗。美國一些資深評論家早就警告川普，「公開備忘錄你一定會後悔」，因爲歷史上與情治單位正面衝突的總統，幾乎都沒有贏過，但是川普不聽。公無渡河，公竟渡河！

公佈之後，戲還沒完。大家都在看川普是要以此爲由罷黜穆勒檢察官？還是開革督導穆勒的司法部副部長羅森斯坦？民主黨警告，任何司法部官員被開革都將引爆憲政危機。川普下一步棋是什麼？大家都在看。

（作者爲東吳大學政治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