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時社論》守住兩岸民間交流的最後底線

中國時報社論

賴清德總統主持國安高層會議拍板恢復軍法審判、認定大陸爲境外敵對勢力的「17條策略」，最耐人尋味的是綠營內部反應。一邊是行政院、國防部、陸委會等部會首長全力「消毒」，澄清新增措施不會影響人民權利與兩岸正常交流；另一邊卻是側翼青鳥高喊「兩岸已進入戰時狀態」，似乎比誰都激動。究竟哪句纔是真心話？相信人民眼睛是雪亮的。

平衡各方 穩住民意

無論臺灣未來會有多大程度退回戒嚴體制，至少短期內可以確定，新一輪兩岸政治對撞不可避免，隨之而來的必然是兩岸交流再度陷入停頓、兩岸民意敵意螺旋再度升高。很顯然，賴總統的「17條策略」極度欠缺對於當前局勢的判斷：其一，國安團隊可能誤以爲北京《反分裂法》20週年座談將釋出對臺更強硬訊號，所以才搶先出招。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陸方只是重申既有對臺立場，未有升級動作，賴政府反而自我坐實是意圖改變現狀的「挑釁方」。

其二，賴政府對國際情勢亦存在嚴重誤判，試圖以強硬動作打斷美中關係逐步緩和的進程，倒逼川普重拾「挺臺抗中」政策。川普重新上臺前後，賴總統高規格會見的蓬佩奧、博明等人，這些人都是被川普棄用的鷹派。原以爲是賴總統「押錯寶」，現在結合川普陣營內鬥的情勢來看，不排除是美國右翼聯合軍方暗中集結、促使川普團隊洗牌的陰謀，而「引爆臺海」恰是絕佳契機。賴政府國安團隊或許早已不知不覺淪爲美國內鬥工具。

其三，「17條策略」的主要理由是防堵對岸統戰風險，事實上賴總統從其擔任民進黨主席、參選總統以及就職之後，在兩岸關係上，都清晰主張「反共不反中」、「反統戰不反交流」，但如今「17條策略」幾乎等同於「反交流」，也不再區分大陸當局和社會，一概以「中國」籠統稱爲敵對勢力。此舉不僅是對賴總統之前兩岸主張的自我否定，也形同宣佈「與大陸交往涉嫌違法」，必然導致反中擴大化，導致兩岸政策毫無迴旋餘地。

任何國家領導人在做艱難決策或處理高敏感政策時，「打左燈、向右轉」往往是可以平衡各方、穩住民意的策略。如果賴總統在宣佈「17條策略」的同時，又順勢解除旅行社赴陸禁團令、歡迎陸客來臺觀光，那麼至少可以讓他口中「健康有序的兩岸交流」具有一定可信度與可行性，透過維持兩岸民間雙向交流，展現政府有能力在維持兩岸和平交流的前提下維護國家安全。也能顯示周旋在國際紛亂局勢中自保的政治智慧。

敵對悲劇 不能重演

然而，「17條策略」不僅向臺灣社會，也向對岸釋出了非常極端的訊號，那就是兩岸「斷流比交流好」、「對抗比對話好」，幾乎與臺灣主流民意對撞。更何況，一旦兩岸關係繼續緊張，又會給抗中獨派以「清除敵對勢力協力者」爲名，向任何不滿民進黨政府、不認同民進黨路線的人施壓，令臺灣淪爲「抗中有理、交流有罪」的法西斯煉獄，彷彿回到「漢賊不兩立」的時代。

不難預測，民進黨下一步就是拋出修改《反滲透法》，並對任何質疑或反對修法者予以抹紅，而檢調也會快馬加鞭查辦反滲透案件，軍法審理共諜案必然從重從快。反過來，大陸想必會以加緊落實《反分裂法》因應，圍臺軍演可能會愈來愈多，也較大機率動用「懲獨22條」拿個別人祭旗以示反制。如此一來，兩岸關係倒退回冷戰時代，似乎只是時間問題了。

兩岸交流不能斷、也無法斷，1950至1980年代兩岸隔絕敵對的悲劇也絕不能再次重演。雙方應該盡力避免《反滲透法》與《反分裂法》對撞導致的嚴重後果，民進黨內「交流派」還是應該振作起來，守住兩岸民間交流的最後底線，大陸也應該保持定力，珍惜所有登陸參訪的臺灣民衆，並透過支持鼓勵兩岸人民的雙向交流，努力化解誤會與敵意，讓人民的力量衝破政治的阻礙。正所謂「大危之中有大機」，但願這波兩岸硬碰硬，只是黎明前的黑暗，而不是漫漫長夜的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