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查洩密踐踏人權！媽媽嘴案「大嘴巴」 害他當了37天殺人嫌犯

現在的媽媽嘴 當年的媽媽嘴咖啡現已改名爲「媽媽嘴咖啤」持續營業，平日下午店內也有五成顧客。顧客表示知道以前有兇殺案，但不會影響消費意願。記者林伯東／攝影

二○一三年二月底三月初，當年七十八歲退休商人陳進福與擔任大學副教授的五十七歲妻子張翠萍，先後被發現陳屍在新北市八里區住處附近淡水河畔；檢警剖驗赫見兩人身上有刀傷、死後落水，認定遭殺害棄屍。

謝依涵 誣指呂炳宏殺人

媽媽嘴咖啡店女店長謝依涵，變裝至銀行ATM試圖盜領死者存款時被監視器錄下。 圖／翻攝畫面

生活單純的夫妻爲何遇害？兇手是誰？動機爲何？無數個問號在檢警腦海中盤旋，但沒多久就查出距離夫妻倆陳屍處數百公尺外的媽媽嘴咖啡店女店長謝依涵，曾變裝假冒張翠萍企圖盜領存款，涉嫌重大。

檢警認爲，「弱女子」恐無法獨力殺人棄屍，三月六日清晨拘提謝女及咖啡店老闆呂炳宏等人調查。謝依涵誣指呂炳宏和歐姓及鍾姓友人共謀殺人取財，教唆她在咖啡下藥後將陳進福夫妻扶上車，呂等人逼問帳號密碼後殺害，她並未參與行兇。

「算是破案了，案情都清楚掌握了…」承辦檢察官誤將謝依涵扯謊辯詞當犯罪自白，聲押謝女等四人，不料，謝女在庭上翻供，自承誣陷呂炳宏等三人。法官認爲，檢方勾勒出的案情欠缺直接證據，裁定羈押謝依涵、呂炳宏三人交保。

「清者自清、相信司法…」呂炳宏步出法院神態自若，卻因辦案人員揭露案情及媒體獵巫，被貼上「殺人犯」標籤，直到檢方認定謝依涵覬覦「乾爹」陳進福夫婦錢財獨自犯案，呂等人在交保後卅七天獲處分不起訴。

檢警偵查內容大量曝光，靈媒、名嘴、演員涌進「命案現場」咖啡店外搶收視率，甚至踩進發現遺體的紅樹林表演推理劇。而多次強調「僱用謝依涵煮咖啡而不是下藥」的呂炳宏，被民事庭法官認定應與無期徒刑定讞的謝依涵連帶賠償陳進福家屬六三一萬餘元，迄今仍在更三審纏訟，成了「史上最衰僱主」。

拘人前夕 媒體搶先曝光

當時，有報紙搶在檢方搜索咖啡店、拘提謝依涵前一晚出稿付印揭露案情，讓時任檢察官協助搜索的國民黨立委吳宗憲直言「檢方絕對有人泄密…」，監察院也二度調查，第一次認爲偵查人員顯有泄漏辦案情資之嫌，形成不當輿論預判、損害當事人權益，第二次則點名士林地檢署承辦檢察官於偵辦期間與某報社記者有頻繁電話通聯，不得不令人懷疑有案情泄漏可能，建議法務部議處。

檢警調廉單位違反偵查不公開案例不少。前年宜蘭縣長林姿妙競選連任期間遭控圖利地主免繳土地增值稅等罪，媒體神通廣大拍下搜索畫面，國民黨就質疑偵查不公開淪爲虛設，成了政治迫害、使人噤聲工具。被控貪污判刑停職的新竹市長高虹安，更質疑檢調偵辦期間透過選擇性揭露案情讓她在社會上人格毀滅。

高虹安的「老闆」、民衆黨主席柯文哲捲入圖利京華城案遭收押，檢方被質疑不斷泄漏片面、錯誤偵查內容給特定媒體帶風向、羅織入罪，呂炳宏受邀到民衆黨集會演講時感嘆「現在看來阿北跟那時的我一模一樣」。

國民黨立委羅智強提出數據說，過去五年無任何檢察官因違反偵查不公開遭起訴，其中七二五五件檢討案被行政處分僅十五人，「偵查不公開根本變成偵查大公開」，司法改革刻不容緩，要推動修法提升偵查不公開的法律位階。

監察院今年六月糾正內政部警政署及法務部調查局指出，二○一九年「偵查不公開作業辦法」修正以來，司法警察機關違反偵查不公開情形極爲嚴重；無罪推定原則爲民主法治國家公認的原則，各種形式的人民公審被國際社會視爲踐踏人權野蠻國家的不文明象徵。媒體報導或評論涉及新聞自由及媒體生態，難用法律限制，但國家通訊傳播委員會等機關應妥適運用行政指導、教育訓練等措施宣導，並研議促成網路媒體及數位平臺建立專業倫理。

偵查泄密 監院早有報告

監察院二○一○年公佈詳盡的「偵查不公開原則落實問題之檢討專案調查研究報告」，認爲檢警調不乏以泄漏偵查資訊以追求績效、壓制被告、與媒體做公關，導致被告名譽受損，相關機關雖將原因歸諸媒體競爭，但新聞來源大部分來自機關。在臺灣，偵查不公開原則僅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