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文男／時代流轉下的變與不變

老張大學畢業近四十年，前些日子回校園開同學會，雖多年不見，但同學熟悉如昔。老林還說，雖然經過歲月摧殘，大家身材樣子都變了，但令人欣慰的是，同學們講話的姿態、語氣及神情都沒有改變。

午餐後留在母校教書的老鄭教授帶同學參觀他的實驗室，赫然發現幾臺電腦設備放着幾包綠色乖乖。老鄭解釋，電腦有時會突然當機，爲了讓機器「乖乖」，都會放幾包，有效日期到之前還得買新的補充。

在護國神山上班的老謝也說，公司有特別訂製綠色的「乖乖」放在機器設備上。而這款與公司聯名的乖乖包裝，在網路上創下五百元的標售身價，可說是零食產業的奇蹟。

說來也真巧，就在同一周，好友小鐘送來卅幾包乖乖，打開一看，哇！各式各樣口味：海鮮總彙、魯肉飯、金桔檸檬、冬瓜茶、紅糟肉、胡椒豬肚雞鍋風味…等等。同學老李說，看到乖乖心裡有種「欣慰感」，在變動激烈的時代終於有一種食品，是可以從小看到老的。

相信讀者沒有吃過乖乖，也一定看過乖乖。該公司經數十年的發展，產品不斷創新，從原本的奶油椰子及五香口味出發，開展出多樣化的產品及與企業聯名；而也因其「乖乖」的特殊之名，逐漸演變出臺灣特有的乖乖文化。

所謂乖乖文化是指在機械設備旁擺放「乖乖」，能讓設備乖乖運作。不過，放在機械設備上的「乖乖」，包裝一定要是綠色的，代表綠燈正常。若擺放紅色、黃色或其他顏色可能會有反效果。也不能將「乖乖」開封食用，否則設備可能會出狀況。

受到這項文化影響，乖乖成爲可以破例帶進機房的食物，並廣泛被擺放於工廠生產線、加護病房、資料中心、提款機、警消單位、各式車輛、售票機和人造衛星模型的上方或內部，二○二一年甚至還被英國BBC所報導。

在這個變遷快速的社會，產品形式雖不斷變化，但人們對於「安定」的心理需求卻始終未變。從老張和同學們的互動，我們看到了外貌與環境的改變，但交流的方式和情感連結依舊保持如初。這種對於穩定本質的追求，同樣反映在行銷策略和產品創新中。

乖乖就是一個案例。產品形式雖然經歷了巨大的變遷，但背後所承載的心理撫慰功能卻始終如一。消費者尋找的不僅僅是味蕾的新鮮感，更是那份從小到大的情感連結和記憶中的味道。這種從傳統到現代的延續，是行銷中非常重要的關鍵。

在人生的旅途中，我們面對着無數的選擇和轉折，但終究尋求的，常常是那份穩定與熟悉感。就如同擺放在機器旁的綠色乖乖，這不僅是一種信仰與安慰，更是心理上對於穩定與順利運作的寄託。亦即無論時代如何變遷，人們對於情感的需求和本質的追求永遠不會過時，就如同老張與同學們的重聚。這是行銷和人生中一個永恆的主題，也是每個人都應當保持的珍貴情懷！

（作者爲數位轉型學院共同創辦人暨院長、臺灣大學商學研究所兼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