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九州借錢變容易了？帶小公司攻進臺積供應鏈 矽九州的半澤直樹怎麼做？
面對九州半導體重振的巨大商機，肥後銀行社長笠原慶久決定陪伴當地中小企業，一起抓住機會。 （黃明堂攝）
【文／林以璇；圖片／黃明堂攝】
半導體再次成爲九州的發展契機，當地銀行正在積極組織聯盟，期望透過合作、協助中小企業技術升級，掌握臺積設廠帶來的紅利。
對九州當地企業來說，臺積投資熊本的影響是，向銀行借錢忽然變得容易了。「如果公司投入半導體的目標、策略很明確，銀行提供的融資選擇就變多了，」總部位於熊本的半導體設備廠、平田機工營運長平川武則告訴《天下》。
平田機工提供半導體與平板顯示器的自動化搬送設備，2006年在臺灣桃園設立分公司，最大的客戶就是東京威力科創。去年，平田成功向熊本最大的肥後銀行融資，準備擴大公司規模，「企業因此有能力去擴廠投資，」平川武則說。
這是矽島的新生，不是再生
平田機工的感受不是特例，而是九州人從企業到銀行，從政府到民間，面對臺積可能帶動日本半導體復興，集體意識的展現。
「這應該是矽島的新生，而不是再生，」肥後銀行社長笠原慶久坐在熊本出身的前首相細川護熙的水墨畫前，糾正記者用詞，「九州不能走上過去的老路，這次必須取得成功。」
去年來臺設立辦事處的肥後銀行，在日本被分類爲地區銀行，與鹿兒島銀行同屬九州金融集團。資產規模3兆臺幣，只比玉山、土銀略小，比彰銀還大。
爲了喚醒沉睡的九州企業，以福岡、肥後爲首的11家地區銀行，1月簽署「新生矽島」合作協議，組成銀行版半導體聯盟，要帶動當地企業加入臺積電供應鏈。「跨行合作，這是史無前例的事，」鹿兒島銀行出身、玉山福岡分行行長久保敏也強調。
笠原慶久認爲，臺積電投資帶來的日本半導體復興與過去不同，所以是新生，不是再生。
1980年代，大商社看中九州便宜的土地、水電而來。當時泡沫經濟，日本各地都有大投資，九州矽島並不突出。大商社主導的半導體產業模式，強調設計、生產、封測、銷售一手包辦，垂直整合，效益由三菱這類的大型商社壟斷。九州的地方銀行沒有生意，也沒辦法扶持九州當地的中小企業。
肥後銀行和玉山銀積極合作，促成九州中小企業的聯貸案。 （黃明堂攝）
銀行不只借錢，更變身教練
但這次日本最大投資在九州，不只全國關注，更是世界關注。熊本未來十年半導體經濟效益達6.9兆日圓，九州必須獲益，否則「未來地方經濟會變成怎樣，九州能不能把握機會，其實很有危機感，」笠原慶久直言。
與服務大商社的國際銀行不同，日本地方銀行不只被動借錢，對中小企業長期扮演顧問、搓合、引導升級的角色，「我們要積極協助客戶解決各種問題，才能帶動地方發展，」笠原慶久強調，要協助全九州近一千家的半導體中小企業，搭上臺積供應鏈的列車。
儘管目前難論成功，但一如日劇《半澤直樹》裡，熱血支持產業創新的主角，這些銀行家想當日本半導體產業的半澤直樹們。
肥後銀行帶頭組「半導體聯盟」
帶頭的肥後銀行，從2022年1月就設置了半導體市場調查組，並於2023年4月正式升級爲40人的「半導體推進統合部與國際支援團隊」，負責研究產業動態，並與客戶討論投資策略。
首先，就是要強化中小企業之間的水平合作。以美笛軻蘇、山清工業、Meistier Corporation三家當地公司爲例，這都是東京威力科創的零組件供應商，因此肥後銀行就將三家公司組織起來，討論共贏的機會。
「東京威力科創作爲半導體設備製造商，對當地中小企業的訂單有機會增加，」笠原慶久以此爲例，如果能由銀行出面，促成當地的小公司水平合作，一起打入類似東京威力科創的臺積電供應鏈第一線廠商，未來小公司也能間接成爲臺積電的供應商。
不只做貸款，銀行還擔任外地與本地企業橋樑，協助外地公司找人才、土地，以及合作機會。據《日經》報導，臺積供應商、提供化學品設備的臺灣宏晟科技，在日本成立了東晟科技，但因不熟悉當地法規，一度在公司建築、人事溝通處處卡關。直到肥後銀行介入輔導，才獲得日本的建築許可證。
笠原慶久指出，隨着臺積電熊本廠開幕，類似情況一定還會發生。未來參考肥後銀行做法，透過銀行間的互通有無，效率一定還能提升。
肥後銀行也跟玉山、中信銀積極合作。去年5月成立的玉山福岡分行，年底就成功參貸鹿兒島銀行主辦的九州當地中小企業，引入外部投資人的聯貸案。
笠原慶久認爲，隨着近年來的中美貿易戰、新冠疫情，半導體已經從日本人口中的「產業之米」，上升成爲「社會之米」。當半導體供應鏈評估投資熊本，銀行得擔起督促的角色，提醒埋頭技術的公司必須意識到對外溝通、自我宣傳的重要性。
常被視爲「沉默」的九州人，來到產業轉型關鍵期，銀行角色變得格外重要。 （黃明堂攝）
日本人在描述各地差異時，常以「沉默」來形容九州人。
「家鄉的肉類、茶品質都名列前茅，但大家卻只聽過靜岡茶、神戶牛。這就是因爲我們太害羞，不會宣傳自己，」一位銀行家認爲。九州留下半導體根基，但因人口外移嚴重，中小企業面臨後繼無人，再好的技術也只能屈服關門大吉的壓力。此時的九州來到了產業轉型關鍵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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