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後遺症還在持續, 應屆生求職再挨一刀:三年網課, 就是原罪?
這屆畢業生有多慘?不僅剛走出象牙塔,就遭遇經濟低迷和求職寒冬的雙重夾擊,還無辜給貼上“疫情班”的表情,被職場歧視狠狠刺了一刀。
作者:立正媽媽,藍橡樹專欄作者。國家人社部高級兒童情商管理指導顧問,中國圖書館學會 兒童閱讀推廣人。如果喜歡藍橡樹的文章,請記得要把我們“設爲星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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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接收‘疫情班’,‘疫情班’應屆生簡直是受不了,沒辦法說。”
近日,一名2024屆畢業生將自己在某招聘軟件上與一企業負責人溝通的信息放上網,表示在求職時遭遇就業歧視。
儘管知道今年是就業寒冬,求職困難,但沒想到自己這屆畢業生居然還被貼上“疫情班”的標籤。但本着儘量爭取的原則,她又嘗試性地希望對方再看看簡歷。
沒想到,對方居然要求“查看手機電量使用排名”,理由是“害怕你上班7小時,會不會拿6個半小時來玩手機。”
還直言不諱——“疫情班最大的問題就在這裡,一邊上網課一邊玩手機。”
赤裸裸的歧視和污名化,讓這位畢業生直接回懟——“我認爲這個評定標準不合理”。
“疫情班”良莠不齊,
乾脆一刀切
“疫情班”,顧名思義,就是疫情那三年畢業的學生。
“原則上,我不想接收22、23、24屆,尤其是非985、211的本科畢業生。”
“原因呢,就是疫情這三年,大家網課上得太多了,實習機會減少,很多人在工作的時候,不太集中注意力。”
這是《封面新聞》的記者向該公司的姜姓負責人求證時,得到的回覆。他承認,“疫情班”是部分企業、老闆間交流的口頭語。在自己交流的圈子裡,“普遍對疫情班的孩子不太認可”。
因爲在工作實踐中,他們發現疫情期間畢業的大學生存在一些共同的問題。
長時間的網課導致學生們容易注意力不集中,線上教育模式又削弱了實踐能力,割斷了同伴間的正常社交,走上工作崗位時也不敢開口說話;線上模式中,大學生養成了早上不起、晚上不睡、遲到早退的習慣。
自制力、實操能力和適應能力太差,成了用人單位共同吐槽的問題。
該負責人舉了幾個例子,“幾名技術口的2024屆畢業生,因爲沒做過實訓,設備都沒見過,操作完全靠老員工教;一個畢業生髮給客戶的報價,滿篇錯字,籤合同時也只知道打印一份;剛開除的一個應屆生,蹲在廁所裡打一個多小時的遊戲。”
他承認,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但辨別成本太高。
多家不願意具名的用人單位也表示,疫情期間的大學生分層現象更嚴重,良莠不齊,差得甚至還不如“大專生和在校生的動手能力強”。所以,爲了避免用人篩選成本,他們傾向於直接拒絕疫情那幾屆畢業生。
“疫情期沒學到技能”,
成了最大求職絆腳石
“從今往後,不招疫情期間讀書的學生”。某化妝品行業的老闆明確表示。而其他不明說卻“暗箱操作”的企業,比比皆是。
前面提到的那位畢業生,在招聘軟件上向六百多家用人單位發出溝通請求,收到一百條左右的回覆,面試了三十多家,“最終收穫0個offer(錄用通知)”。
而在姜負責人這裡的碰壁,並不是唯一的不公平遭遇,“至少有十幾家,在面試的時候明着暗着說我們這兩屆學得不好、能力不行”。
不招“疫情班”應屆生,是一種赤裸裸的求職歧視。被排斥在求職大門之外的畢業生,卻有苦說不出。
2023屆統計學專業的畢業生王思涵沒想到自己在“大型農業重點龍頭企業”,也會遭遇招聘歧視。當時這家大型食品股份公司河北分部數據分析崗位的一輪面試中,HR在線上會議中,對包括她在內的三四名學生髮出拷問——
“你認爲三年疫情網課度過的學生,配得上我們的薪資嗎?”
王思涵面對HR這番高高在上的質問,儘管很想要得到崗位,卻也仍忍不住說出心中所想——“我們學生按照有關要求進行網課學習,請問您是對疫情期間高校管理辦法有什麼質疑嗎?請您回答。”
衆人沉默,王思涵的問題沒人答覆。
自然,她也沒有得到這份工作。
另一位畢業於2022年的廣播電視學專業的學生,經常遭遇到的“發問”是——
“你開過幾次機子拍片?不要說校園內的經歷”。
“疫情期沒學到技能”成了這三屆畢業生最大求職絆腳石。
需要實驗、實習的理工科專業,就真得首當其衝了。尤其是許多對實踐能力要求嚴格的職業,如醫學生,就時常被調侃“理論課一節沒少,技能課紙上談兵。”
甚至學生自己也心虛,專業知識背起來頭頭是道,拿起器械手腳不協調,無處安放的尷尬使得他們在工作中頻繁出錯。
經濟寒冬中,無論是頂級企業,還是小型創業公司,在招聘時都希望降本增效,表現得越來越現實。沒有公司願意增加培養應屆畢業生的成本和時間,相反提高要求,希望學生一入職就具備了勝任崗位的能力。
21世紀教育研究院院長熊丙奇將這幾屆畢業生稱爲“網課一代”。
他表示——“用人單位覺得,疫情期間求學的大學生,接受的大學教育不完整,整體素質堪憂,客觀上來講,這種情況我們也都觀察、感受到了”。
因爲早在早在疫情那幾年的教學過程中,就有學生抱怨過網課的學習質量,覺得大學四年沒有參加過實習、實踐活動,導致能力上出現缺失部分。
“這一過程的進一步結果,就是這幾屆畢業生求職時遇阻,影響了羣體素質的整體評價,被用人單位認爲能力和其他屆相比有差距。”
只是,這是疫情時代留下的“後遺症”,如今卻成了莘莘學子的求職之痛。
“疫情班”這樣一個輕描淡寫的標籤,就讓這批求學不易的學子,被一些用人單位以“一刀切”的方式武斷拒之門外。
曾經我們以爲,疫情會過去,病毒會消散,春暖花開,一切會復甦。
沒想到躲過了病毒的侵襲,卻在疫情後遭遇了就業的背刺。
疫情期間,擋住了人與人交流的口罩,擋在同一張餐桌的隔板,都不如如今擋在人心中間的那堵牆。
力破偏見,增值自身,
化“危”爲“機”
面對衆多企業對“疫情班”學子的印象差、評價差、態度差,熊丙奇院長表示,一刀切式的用人指標,會讓招聘單位流失相當一部分的優秀人才。
“許多學生對自己有更高的要求,反覆學習觀看網課,克服了很多困難,能吃苦,有更強的環境適應能力。疫情下的網課學習,培養了學生更強的自主學習和自主管理能力,疫情防控也給學生進行了生活教育、生命教育與生存教育。”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特殊經歷和使命。
在那段不同尋常的日子裡,這批年輕人展現出了驚人的韌性和適應力,學會了在困境中尋找機遇,在不確定性中堅守目標。他們所獲得的不僅是知識,更有在逆境中成長的寶貴經驗和難以估量的精神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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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那段經歷儘管不堪回首,卻有許多挺身而出,臨危受命的大學生,在歷史洪流裡留下了光榮的事蹟,展示了當代年輕人的擔當和責任感,至今回首仍讓人熱淚盈眶。
三年網課,是和國家共度時艱,不是被嫌棄的理由。疫情背景下的學業遺留問題,也不該只由上網課的大學生來買單。
儘管不招“疫情班”畢業生,是用人單位的自主權,但具體招聘行爲如若存在明顯的歧視行爲,社會各界都不應沉默。因爲,作爲勞動者,這三屆的畢業生,也依法享有平等就業和自主擇業的權利。
事實上,就業歧視由來已久。
幾乎每屆畢業生都會受到這樣那樣的“污名化標籤”,例如從前的“80後”被罵是“垮掉的一代”,90後被黑是“自私的一代”,00後被稱爲“迷惘的一代”,代代都曾被吐槽,代代都受過歧視。
還有企業招人不招“未婚未育者”,擔心婚假產假不斷,也有公司招人不招“已婚已育者”,擔心家庭影響工作,甚至直言“女生免談”,消除麻煩。職場上類似的性別歧視、學歷歧視、地域歧視、健康歧視,早已屢見不鮮。
這種一刀切的招聘觀念,表明用人單位並沒有有建立科學的人才評價體系,簡單粗暴地否定了具體個體的努力,既不科學,也不人性化。
同時,“疫情班”的污名化,反映的是一種深層次的社會認知偏差。不僅僅是對疫情期間教育質量的質疑,更是對這一代年輕人能力的否定。這種偏差,不僅影響了年輕人的就業機會,也影響了社會對他們的期望和信任。
“疫情班”不應該是一種能力偏見,而應該是一個經歷紀念章。
而經歷過這段特殊時期的學子們,也不應該固步自封,在困境中也要看挑戰和機遇。
在線教育的興起,打破了傳統教學的時空限制,讓我們有了更多渠道去學習,只有有心自我提升,機會多多,資源多多。
同時,疫情帶來的改變還表現在人們的生活方式、工作方式、企業運營模式上。隨着新知識、新概念、新領域的層出不窮,越能適應變化、勇於創新的人,越能在這個多變的時代裡站上潮頭,成爲引領變化的弄潮兒。
所以,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保持終身學習能力,因時制宜,迎難而上,纔是應對萬變最好的定心丸。
打破“疫情班”的標籤,從打破偏見,打破認知枷鎖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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