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行解讀利率機制:存貸款實現市場化定價,審慎推進完善利率調控框架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邊萬莉杭州報道8月9日,央行發佈《2024年第二季度中國貨幣政策執行報告》(以下簡稱報告),專欄罕見出現兩篇文章聚焦於同一話題——利率機制問題。其中,一篇梳理存貸款利率市場化改革的演進脈絡,另一篇介紹了近期央行完善利率調控框架方面的一些改革舉措。

兩篇利率專欄分別從形成和調控角度切入,是有內在聯繫的。人民銀行持續深化利率市場化改革,市場在利率形成中發揮的作用越來越大,金融機構自主定價能力顯著提升。同時,輔之以行業自律,維護市場競爭秩序。

市場專家指出,利率市場化是人民銀行長期持續推進的重要改革,人民銀行行長潘功勝此前在陸家嘴論壇上已經釋放了改革信號,近期又推動了實質性的舉措,足見央行對深化利率市場化改革工作的重視和決心。人民銀行穩慎推進完善利率形成和調控機制,體現了既能“放得活”又能“管得住”的深化改革要求。

存貸款利率已實現市場化定價

存貸款利率形成機制是貨幣政策傳導的重要環節。改革開放後我國開始探索利率市場化,到 20 世紀 90 年代逐步明確利率市場化改革目標與路徑,建立健全由市場供求決定的存貸款利率形成機制,金融機構存貸款定價權限不斷擴大,中央銀行通過運用貨幣政策工具引導市場利率。目前,存貸款利率已基本實現市場化定價。

存款利率方面,主要由金融機構自主調整,輔之以行業自律來保障理性有序競爭。2013 年 9 月,人民銀行在逐步放鬆利率管制的同時,借鑑成熟市場利率市場化改革經驗,指導建立市場利率定價自律機制。2022 年4 月,人民銀行指導利率自律機制建立存款利率市場化調整機制,幫助金融機構和市場更加適應和習慣存款利率市場化調整。截至 2024 年 7 月末,大型銀行已5 次主動下調存款利率。

貸款利率方面,由金融機構自主確定,並形成貸款市場報價利率(LPR),作爲浮動利率貸款的主要定價基準。2013 年 10 月,我國參考美國、日本等主要經濟體做法,創設了 LPR。2019年8月,爲疏通利率傳導機制,人民銀行深化LPR改革,對客戶實際執行的貸款利率由金融機構自主確定。當時考慮到房地產市場過熱,暫時保留了個人房貸利率下限並作爲調控工具使用。2024年5月,爲適應我國房地產市場供求關係發生重大變化的新形勢,人民銀行取消全國層面個人住房貸款利率下限。至此,商業貸款利率已實現市場化,金融機構可根據經營需要自主確定存貸款利率,並保持合理存貸利差。

人民銀行持續推進利率市場化改革並取得顯著成效。業內人士表示,“2023年以來,企業貸款利率和定期存款利率均下降約30個基點。”

報告數據顯示,6 月,新發放貸款加權平均利率爲 3.68%,同比下降0.51 個百分點。其中,一般貸款加權平均利率爲 4.13%,同比下降0.35 個百分點;企業貸款加權平均利率爲 3.63%,同比下降0.32 個百分點,金融對實體經濟的支持力度持續提升。7 月,主要銀行根據自身經營需要和市場供求狀況,主動下調存款利率,這是繼 2022 年 9 月以來,商業銀行第5 輪主動調整存款掛牌利率,存款利率市場化程度和利率傳導效率進一步提高。

進一步健全市場化的利率調控機制

推進存貸款利率實現市場化的同時,人民銀行在已基本建立利率形成、調控和傳導機制的基礎上,明確央行主要政策利率,疏通貨幣政策傳導渠道,持續深化利率市場化改革。

一方面,調整公開市場操作招標方式,進一步增強利率調控能力。7 天期逆回購操作從以往給定操作數量的利率招標方式,更改爲固定利率的數量招標,強化公開市場 7 天期回購操作利率的主要政策利率屬性。

專欄文章指出,以往逆回購操作採用利率招標,即給定操作數量,中標利率由一級交易商多重價位投標確定,理論上中標利率的變動能夠較好地反映市場資金面狀況。但考慮到公開市場 7 天期逆回購操作利率已基本承擔起主要政策利率的功能,不宜頻繁變化擾亂政策信號,故央行需要與一級交易商做好事前溝通,摸清不同價位的需求情況,以便確定合意的操作數量。隨着金融市場發展、流動性管理更趨複雜,這一溝通成本也愈發增大,有時還會出現合意數量與穩定價格二者衝突的情況。在此背景下,將 7 天期逆回購操作改爲固定利率的數量招標,明示操作利率,有助於增強其政策利率地位,提高操作效率,穩定市場預期。

另一方面,增加午後臨時正、逆回購操作,利率分別爲7天期逆回購操作利率減20個基點、加50個基點。其中,臨時逆回購提供流動性,臨時正回購回收流動性,目前由人民銀行擇機操作,二者搭配使用可實現流動性雙向調節,更好平抑稅期、季末考覈等因素對流動性的擾動。

以往,人民銀行僅在每日上午開展一場逆回購操作,有時仍會遇到預期外日間流動性變化所帶來的衝擊。此次增加臨時正、逆回購操作,流動性管理更爲科學、規範,操作精細化水平進一步提高。分析指出,“在不改變現有利率走廊格局的情況下,既保持足夠的彈性和靈活性,又有利於引導市場利率更好圍繞政策利率中樞平穩運行,增強7天期逆回購操作利率作爲主要政策利率的作用。”

此外,人民銀行在7月25日增加了一場MLF操作,利率跟隨短期政策利率下調。央行已在有意淡化中期政策利率作用,引導LPR報價更多參考短期政策利率,MLF利率不再發揮LPR定價的參考作用,由短及長的利率傳導關係進一步理順。

總的看,深化利率市場化改革的過程整體是漸進式的。下一步,人民銀行將始終保持貨幣政策穩健性,進一步健全市場化利率形成、調控和傳導機制,增強政策利率的權威性,研究適度收窄利率走廊寬度,給市場傳遞更加清晰的利率調控目標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