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南向國家的混合對華政策

（圖／本報系資料照）

在目前能源掛帥的時代裡，Hybrid（混合）變成一個新時尚字眼。套用在其他事務上，有時「單一價值」不再完全管用，特別是國家的涉外事務。

抗中的蔡政府執行「新南向政策」，效果見仁見智。如今兩岸關係更見緊繃，該政策勢將賡續。外交部門在論及對外關係時喜用「理念相同」形容友邦。但新南向主要目標的東南亞各國，是否與我們抗中的理念相同呢？

近一、兩年來，東南亞多國陸續選出新領袖。我們不妨盤點一下他們對於中國大陸的政策及做法。

首先是菲律賓：小馬可仕總統2022年當選後，旋於隔年元月訪問北京。他本打算延續前總統杜特蒂的親中政策，但在大陸一連串仁愛礁衝突行動後，轉向與美國結盟。然而，中菲也謹慎控管緊張關係，日前在馬尼拉會商有解。菲方宣佈美國原在菲國部署的中程飛彈將於近期內撤出。在這出「冤家宜解不宜結」的戲碼中，中國暫時佔了上風。

其次是馬來西亞：馬國是中國在東南亞最密切的友邦之一。總理安華2022年秋就任後先後參加博鰲論壇與中國東協博覽會，並公開支持一帶一路。兩國今年並藉由互免簽證、擴大科技合作等方式慶祝建交50週年。馬國體認出，欲求生存發展，必須在外交及經濟方面兼採實用主義。這種邏輯使得歷任領袖將中國視爲可利用的力量，而不是需制衡的威脅。

再看柬埔寨：該國長期強人洪森之子洪馬內於去年接任總理，採行「戰略避險」政策，尋求外交關係多樣化。他首次出訪的國家就是中國，北京也資助該國構建海軍基地與合建運河。後者如果水道夠深，將爲中國軍艦開闢暹羅灣到中南半島的內陸通道，已引起越南與美國的關切。

至於泰國：新任總理賽塔不像前任帕拉育親中，但重視經濟與投資，也不敢疏遠中國。他去年10月出席一帶一路峰會，會見中國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3個月後中菲實施互免簽證協定，目前已有聯合軍事演習，未來還將合作開展月球探測任務。

印尼：今年2月選出的新總統普拉伯沃將於10月上任。他競選時將外交政策描述爲「睦鄰政策」。中國是印尼最大的貿易伙伴與第2大投資來源國，此一現狀將予持續。但印尼渴望在2024年完成其「最低必要部隊計劃」，而美國與歐洲素爲主要武器供應來源，新政府勢將在中美二強之間維持平衡關係。

越南：越南在東南亞的政經地位上升，也遊走美中之間。拜登與習近平相繼於去年9月及12月訪問越南。今年伊始，越南高層人事頻見動盪，但其對外政策在以集體領導爲特徵的政治體系中不受人事更迭影響，越南對於中美二強採取「不信任、不鬧翻、不強出頭」的「三不政策」。

再說新加坡：新任總理黃循財5月接任後，延續星國不選邊的務實傳統。根據該國智庫民調，70.7%的星國菁英認爲中國在東南亞擁有最大的政治與戰略影響力；然而，新加坡必須與中美二強均維持良好關係。而星國一直是中國最大的外國投資者。

綜合上述，「新南向」諸國應對中國的政策做法與臺灣截然不同。他們採行「混合的對華政策」（Hybrid China Policy），實施多選題：防中、親中、和中交互並行。臺灣只有單選題「抗中」，且把新南向政策當作抗中工具。所幸各地臺商積極融入當地，在政治障礙下仍能屢創佳績。今日的賴政府不但續做單選題，且更窄化爲「是非題」：碰到中國一概打X。如果大陸加碼施壓，就要變成「新難向」了！（作者爲前大使、國立清華大學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