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大澳漁村:海邊的“浮城”往事!
伴隨着喜慶的民樂和鑼鼓,一場別開生面的水上婚禮吸引了衆多遊客駐足觀看。一對新人甜蜜相擁,乘坐掛着紅布的舢板,駛過大澳涌行人橋,沿着水道緩緩抵達婚禮現場……
水上人家,以海爲生,以船爲家,一艘小船承載了他們的苦樂年華。爲了延續傳統婚禮習俗,從2000年起,大澳鄉事委員會每年都會舉辦一場水上婚禮。
今年10月下旬,港珠澳大橋開通,大澳成了“距離大橋最近的村莊”。沿着山路階梯抵達虎山觀景亭,游龍般的港珠澳大橋便映入眼簾,令人歎爲觀止。
站在大澳涌行人橋往下看,只見三兩隻船停靠在岸邊,船上整齊地擺放着數十個座位。“這些船是專門載遊客去看港珠澳大橋和白海豚的,漁民們現在變成導遊了。”大澳鄉事委員會主席劉焯榮介紹說,部分大澳漁民自發成立客船公司,將漁船改造成20多艘遊客船,尋求轉型。
香港電影《浮城》講述一個普通香港漁民成長爲社會名流的傳奇經歷,影片中水上人家的畫面,也是昔日大澳人生活的寫照:一家人蝸居在一艘小船上,漂泊在一片汪洋大海上,海望不到邊際。
在大澳,水、陸兩種居住形態和諧共生,生活在棚屋或者漁船上的人們自稱“水上人家”。然而,上世紀50年代末,大澳漁業式微,這些“水上人家”站在了生活的十字路口。
“漁民們沒有很多魚可捕,只能另謀出路。”劉焯榮回憶說。
目前,大澳約有100多間店鋪,大部分爲花膠店,還有小吃店、手工藝品店。沿着永安街、太平街,一股獨特的腥鹹氣味撲面而來,掛在店鋪門口的魚乾和花膠、擺在攤位上的蝦醬,成爲遊客們必買的大澳特產。店老闆熱情地吆喝着,言語間有着水上人家的直爽。
76歲的黃來敏在大澳太平街經營着一家花膠店,他當了近40年的漁民。“12歲我就出海捕魚,常年住在船上。”黃來敏說,“後來魚變少了,我們賣掉了漁船,上交捕魚證,拿着補貼離開這裡。”
上世紀90年代初,黃來敏離開了大澳,到市區成爲一名搬運工。退休後,他還是回到這片熟悉的故土:“祖輩們都是大澳漁民,我還是想回到這裡繼續生活。”
“幸運的是,大澳擁有天然的美景和獨特的民俗文化,發展旅遊業也許是大澳人生活的新出路。”劉焯榮說。
“百年漁村” 棚屋承載大澳興衰
棚屋是大澳的標誌,是18-19世紀漁民們的智慧結晶。上世紀80年代以前,大澳共有10個棚屋區,而一場嚴重的火災燒燬了二涌、三涌、沙仔面三個棚屋區的部分棚屋。“有些居民不願意放棄原來的住所,他們又原地重建了。”劉焯榮說。
“2000年7月2日凌晨2點半,那場大火燒燬了100多間棚屋。”劉焯榮在大澳生活了近60年,他仍然記得,那日大火足足燒了五六個小時,最後只剩一片豎立於海灘的木樁。
“以前,漲潮的時候,漁船可以停靠在棚屋旁,每戶棚屋都是一個碼頭,一個補給維修的地方。”黃來敏介紹,大澳常有數百艘漁船停泊,因此有“東方威尼斯”的美稱。
大澳位於珠江出海口以東,香港的西陲,與澳門之間是遼闊的伶仃洋。伶仃洋曾是一個理想的漁場,以出產黃花魚而聞名。
20世紀50年代初期,大澳漁業鼎盛,有多達500多艘大小漁船。後來,推動漁業機械化,漁船數量迅速增加,但隨着附近海域黃花魚產量的下滑,到上世紀50年代末,大澳整體漁業開始式微。
大橋通車 “路”在何方
今年10月下旬,港珠澳大橋開通,這對大澳發展旅遊業是個好消息。近年來,香港特區政府也一直支持大澳發展旅遊業,如大澳與昂坪360合作推介大澳漁村文化及特產、增加私家車和旅遊大巴進入大嶼山的配額等。
10年前,在法國生活了5年的陳慧之回到大澳開辦民宿“歸田園居”。“大澳發展旅遊業,民宿能解決遊客們的住宿需求。”她說。
陳慧之的父親13歲就離開大澳到市區謀生。如今她將祖輩們留下的三層老樓房重新翻修,有香港市民、內地遊客或外國遊客來此短租。
“去年,民宿關門了一整年,原本的兩三個員工都到市區尋找更好的工作機會,我找不到合適的員工。”陳慧之有些失落,大澳大多是長者,年輕人不願意留在這裡。
“大澳經濟乏力,無法吸引年輕人,是因爲我們沒有一條路。”劉焯榮解釋,大澳在香港地處偏遠,一直爲交通問題所擾。每逢颱風季,前往大澳的山路常會被倒下的樹木阻隔:“最嚴重的一次,路被封了一個多月,我們只能乘船出去。”
爲了改善交通,香港特區政府於2007年提出了大澳改善工程,包括在遠離大澳市中心的寶珠潭和鹽田建造水都雙橋,讓行人和緊急車輛通過。
隨着遊客日益增多,大澳的基礎設施承載力出現不足:巴士站、公廁總排起長龍,除了大澳文物酒店和數所民宿可提供住宿,能讓遊客過夜的景點很少。“大澳只是遊客們半日遊的目的地。”劉焯榮說。
“大橋雖然在旁邊,但沒有一條直接通往大澳的路。可路通了,大澳又能否承受得住呢?”劉焯榮和部分村民很糾結,大澳解決交通問題的同時,需要提高旅遊承載力。
“我們希望特區政府能爲大澳開發一條便捷的公路,在保留自然風光和民俗文化的基礎上開發大澳。”劉焯榮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