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友投稿／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4歲虎斑貓用最溫柔的方式悄悄告別

貓哥（站着）與貓弟（臥着）。圖／作者之妻

我們家的喵咪走了！正確時間不知道，因爲牠用最溫柔的方式向我們告別—自行悄悄地離開，不願讓我們見到牠的死亡。生病將近一年的牠，終於得到解脫，令人不勝唏噓！願牠業障消除，脫離畜生道，轉生善道，或蒙阿彌陀佛接引，往生西方極樂淨土。

從前住在鄉下，幾乎家家戶戶都會養貓狗，我們家也不例外。小時候曾經聽長輩們說過，貓狗能預知自己的死期，知道自己快不行的時候會主動離開家，找一個隱蔽的地方，獨自面臨死亡的來臨。這種說法，從前不知真假，如今從我們家喵咪身上，以及在網路上查到的資訊，似乎得到了證實。

我非常讚歎貓兒的死亡方式：1.很有勇氣—死亡是件令人或一般動物感到恐懼的事，牠卻能冷靜地面對；2.很有智慧—牠能預知死亡事紀，從容安排後事；相較於學佛的人，希求「預知時至」而不可得，牠卻能自然辦到，真是了不起；3.有慈悲心—死別是很沉重而令人傷感的事，牠不願意讓飼養牠的主人目睹而難過，自動銷聲匿跡，不爲人知；4.很灑脫—死亡之路，唯我獨行，不必相送。正如同徐志摩的詩句：「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我心裡雖然讚歎牠，可是還是感到很遺憾，沒有機會讓我們爲牠助念，好好送牠一程，只能在早晚課時爲牠唸佛迴向，祈請阿彌陀佛慈悲接引牠往生西方極樂世界。也還好在平常時有爲牠代授三皈依，常常唸佛給牠聽，並用佛法開導牠，不要捕食獵物而造殺業，祈願牠將來能夠得到善終，脫離畜生道。

喵咪從小因排尿困難而被醫生診定終身必需食用泌尿道配方的飼料，大約一年前，又被診斷出罹患白血病，醫生說這種病無法治癒，命不長久，只能順其自然，當下我們心裡就有數，牠遲早會向我們告別。

最近幾個月來，牠胃口越來越差，而且吞嚥困難，吃東西時常痛苦地慘叫，聽了令人非常揪心。可能牠覺得飼料太乾太硬嚥不下口以致變得不愛吃，後來同修改買溼糧和罐頭給牠吃，剛開始食慾有轉好，可是沒過多久又變差了，同修疼惜牠、怕牠捱餓經常追着牠餵食，一頓飯總要吃很久，真是辛苦！牠因營養不良，日漸瘦弱下來，變得畏畏縮縮的，常常躲到水溝等陰暗的地方；原本愛乾淨的牠，不再舔刷身上的毛，以致身上產生了異味，也不太愛搭理人。

大概近半個月來，牠大小便的習慣開始異常，不像之前，便前先挖洞，便後撥土掩埋，不留下痕跡和氣味，有幾次竟然在後院地板及有存放東西的籃子上小便，或許牠是想將牠的氣味留存下來吧。往生前幾天，特別回到後院睡覺，還會喵喵叫，主動跟我們打招呼，挨在同修身邊磨蹭着。我們不捨牠看起來瘦骨嶙峋、病懨懨的樣子，再次帶牠去看醫生打營養針及消炎針，希望牠好過一些。次日早上同修還幫牠洗個澡，吃了早餐後，看起來精神好些，白天同修看到牠在舔食泥土，晚餐還有吃了一些溼糧；第三天早餐後，我在屋後菜園澆水，牠意外來到菜園，舔舔嗅嗅剛澆過水的青菜和泥土，接着就走到風鈴木樹下，在掉滿葉子地上蹲坐下來，一動也不動，我看情形不太對勁，似有辭別大地的意味，於是開始唸佛給牠聽，然後又給牠做一次三皈依，並祈求阿彌陀佛：若是喵咪世緣已盡，請即接引牠往生極樂世界，脫離六道輪迴。大概蹲伏五、六分鐘後，牠好像警覺到甚麼，突然小跑幾步離開，在屋後茄冬樹下，停留一下，接着往家裡方向走去，這是我見到牠最後的身影。午飯後，同修洗碗時還看到牠，可是到晚餐就不見貓影，從此再也沒有出現。由於隨後幾天氣候變得很冷，體弱多病的牠恐怕挨不過去，根據上面所說的死亡徵兆，推測牠已經往生了。

喵咪只享年約四年又四個月，相較於貓的平均壽命15年真的太短了。記得牠和牠兄弟倆是在106年9月初時突然出現在我們家後院，剛來時還很小，約莫一、兩個月大，不知餓了多久，到處找東西吃，我因爲學佛受過菩薩戒，不能畜養動物，有意將牠們趕走，驅趕了幾次無效，同修慈悲心重，覺得牠們很可憐，就去買飼料回來給牠們吃，於是牠們就留住下來，同修給牠們取名「貓哥」和「貓弟」，放養在室外，不設置貓籠，讓牠們來去自如。

牠們和同修有很好的互動，同修早晚餵食時經常跟牠們說話，牠們會「喵～，喵～」的迴應，人貓各講各的，我笑稱她是「狗同貓講」（同修生肖屬狗）。有時候牠們會跟同修出去倒垃圾，也會跟同修去散步，牠們在同修跟前跟後跑跑跳跳，或者自行玩捉迷藏遊戲，或者練習獵捕的技巧，非常生動、活潑、有趣，我從二樓書房遠遠看過去，好一幅美好而溫馨的畫面！同修說溜貓是她最得意的事，人家溜狗她溜貓，而且是沒有系項圈繩子的喔。聽同修說：貓兄弟倆很聽話，當牠們鑽到稻田裡玩時，只要她拍拍手三下，就會跑出來，屢試不爽，真的好神喲！可惜好景不常，幾個月後，貓弟突然不告而別，不知去向，從此再也沒有回來，或許是成年的貓喜歡獨來獨往，就和牠的兄弟分道揚鑣了。

貓弟離開後，貓哥就獨自守護牠的領地，牠經常趴在圍牆上或制高點監視一切，遇有不速之客，就會毫不客氣地將牠驅逐出境。牠最喜歡趴在後院的圍牆門口，我出去工作經過，牠有時會跟我打招呼，我若停下來跟牠玩，牠會用有如「梳子」一樣的舌頭舔我的手和額頭，或抓着我的手輕輕來個「愛之咬」；我跟牠撫摸、搔癢時，牠會咕嚕～咕嚕地發出愉悅的聲音，一副很舒服、陶醉的樣子。有時候我在田裡工作，牠也會來探班，順便陪我一下；我收工回來，牠偶而會出來迎接我，邊跑邊喵喵叫，跑到我前面就「路倒」，像是跟我「撒嬌」似的，我也會停下來跟牠玩。有時同修從外面開車回來，車子停在四、五十公尺外的空地，牠也會出去迎接她，搞不懂牠是怎麼知道是同修回來的。

貓哥天生是高明的獵手，有一陣子經常叼牠的獵物回來跟我們獻寶，我喝斥牠幾次後，就不太敢叼回來了。牠有很強烈的好奇心，看到會動的東西，即使是風吹落葉，牠也會去探究一下，遇到新鮮的東西都很感興趣，總要要撥弄一番，或者上去坐一坐、躺一躺，真是個好奇寶寶！貓兒的時間感很強，有很長一段時間，牠每天清晨四點左右，會跳到我睡覺房間的窗戶外叫我給牠餵食，紗窗與鋁格窗空間很小，不知道牠怎麼可以精準地跳上來？而且牠每次都來叫我，不會到隔壁房間吵同修，大概知道她嗜睡叫不醒。

喵咪的身體非常柔軟，隨遇而安，無論行住坐臥，姿態都很優雅。牠靜若處子，動如脫兔。牠的眼睛清澈而且炯炯有神，和牠近距離對望時，似乎能看穿我。靜坐中的喵咪安祥而穩重，好像一位正在沉思的哲學家，又好像是「老僧入定」，雖不動如山，但還是保持高度的警覺心，一有外物靠近，馬上會有反應，或許這是牠天生的本能吧。總之，在貓咪身上常常可以看到令人驚豔之事，爲我們平淡的退休生活憑添許多話題與樂趣。

「多情自古傷別離」，「黯然銷魂者，唯別而已矣。」我雖然學佛多年，也經歷了不少人世滄桑，但是面對毛小孩的死別，仍然深深不捨、感傷不已；同修更是難過，畢竟她和喵咪相處的時間比較多！學佛人本應看淡一切，但也不是要變得冷漠無情，重要的是要學習佛陀「無緣大慈，同體大悲」的精神，利益一切衆生，樂與衆生結善緣，「行慈悲而不執有我，知無我而不斷慈悲」，在紅塵中學習、領悟「可爲世間事，不可爲世間意」的超然與豁達。

然而，我們人都是「有情生」，離不開感情生活，在未解脫前，難免對境遇上的人事物產生情執，從而起各種情緒反應，重要的是我們能否學會有智慧地處理，不爲情所困？人與人相處，都會日久生情，人與動物相處也是一樣，只是在體驗情緣過後，我們能不能安然放下，繼續往前走，還是被情所困，走不出幽暗的深谷？適時學會「斷舍離」，將有助於減輕我們生命旅途的行囊，讓我們飛得更高、行得更遠！

世間無常，佛陀四句偈說：「常者皆盡，高者亦墮，合會有離，生者必死。」我們靜觀世相莫不如此：聚者必散，積者必竭，立者必倒，榮者必枯，有盈必有虧，有始必有終。只要是因緣所生法，無常難得久，正所謂：「萬法因緣生，萬法因緣滅，無所從來，亦無所去」；既然信知「緣生如幻，當體即空」，何必貪着世間俗事，爲其操心牽掛、患得患失呢？

在宇宙因果律支配之下，沒有偶然之事發生，「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一切境遇中的人事物都和我們有某種因緣相關聯，或肇因於前世，或始於今生，每一次值遇都有它的意義，或許是教我們學會一些事，或許是啓發我們一些觀念，或許是來了結一段因緣（果），或許是來處理彼此間的恩怨情仇，也或許是來幫我們學會某些生命的課題……等等。喵咪和我們同樣是有因緣的，才能夠到我們佛化家庭來相聚，在其短暫的一生中，不只從與人的互動中，提升牠生命的視野，爲轉生人道做準備；更重要的是得到佛法的薰習，以及聽聞「善中之善，福中之福」的阿彌陀佛聖號，「一歷耳根永爲道種」，將來畢竟因此而得度；而喵咪身上也有很多優點（如上所說），值得我們跟牠學習，人貓之間互利互惠，這就是會遇之意義所在。

再見了，親愛的喵咪！感謝你帶給我們許多歡樂，豐富了我們人生的體驗；同時也現身說法，示現老病死的樣貌給我們看，警醒我們：要痛念無常，把握當下，珍惜會遇，締結善緣。希望你舍報後能夠「生生增上，永不退轉」，當我們在西方極樂世界重逢時能成爲菩提眷屬，互慶生歡喜！南無阿彌陀佛！

2021.11.11果成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