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的最後時刻:宿敵蘇軾、司馬光做了什麼丨新知

文博時空/文文博時空 作者 尹博如果說人生是一場大戲,晚年雖歸於平淡,但經歷了無數的人生起伏之後,人到暮年反而會變得豁達率真。王安石與政敵蘇軾之間一笑泯恩仇,世事滄桑真如過眼煙雲。 鮮爲人提及的是,王安石死後,主動向皇帝請求爲他施加厚禮的,正是他一生的政敵司馬光,王安石因此被贈官太傅,而起草《王安石贈太傅制》的正是蘇軾。從王安石的晚年,回視他與蘇軾、司馬光的恩恩怨怨,再體味他晚年“悟空”後的風輕雲淡,別有一番滋味。

王安石(1021年12月19日-1086年5月21日),字介甫,號半山,出生於撫州臨川縣(今江西撫州)。不過,在王安石66歲的生命歷程中,約有20年都居住在南京。可以說,南京即爲王安石的第二故鄉。南京也承載着王安石兩度守孝、三任知府,以及退隱、終老、安葬的全部歷史。

王安石共有兩度罷相,皆與江寧繞不開關係,江寧便是南京的古稱之一。熙寧七年(1074年),王安石罷相,知江寧府。熙寧八年(1075年),王安石再次拜相,一年後由於新法難以爲繼,熙寧九年(1076年),王安石二次罷相,判江寧府,從此王安石在南京徹底開啓了他的退隱生活。

王安石畫像

01

從半山園到半山寺

二次罷相後,王安石選擇了南京城外一處叫白塘的地方,請人開渠鑿水,建林造園。此園距離江寧城東門距離爲七裡,距離鐘山主峰距離也爲七裡,恰好是由城內到鐘山的半途,故名半山園。

王安石故居半山園 圖源:南京地方誌

相傳東晉時期謝安也曾登臨半山園附近,在半山園以北有一個小土堆,就被稱爲“謝公墩”。王安石曾以“謝公墩”爲題作詩,詩句極爲風趣。謝安字安石,與王安石名同,王安石在詩中說:“我的名字和您的字偶然相同,我入眼的就是我的屋子和您的土堆,您既然離開了,而我來了,這個土堆的姓氏就不應該屬於您了吧?”王安石很敬仰謝安,但並不認爲自身的成就比他低,所以藉由“謝公墩”與謝安一比高下,鮮明地體現了他爭強好勝的性格。

謝安像

王安石66歲時身患重病,宋神宗知道後派遣國醫探望治療。病癒後,王安石以祈“永遠祝延聖壽”,並請宋神宗賜寺名。宋神宗同意了王安石的要求,命寺名爲“報寧禪寺”並親書匾額,半山園也改爲半山寺。沒過多久,王安石也於66歲去世。

王安石之所以在臨終前要把自己的園子改名,跟他晚年醉心佛法有關。就在他去世一年前,王安石曾寫下《楞嚴經旨要卷》,這也是王安石留下的唯二真跡。另一真跡是臺北故宮博物院藏《過從帖》。

宋 王安石《楞嚴經旨要卷》(局部) 圖源:上海博物館

王安石二次罷相後改革失敗、愛子王雱早逝,他雖力圖使自己超然物外,但親人離世的打擊,政治理想逐漸破滅,令他心情鬱郁。或許佛法爲王安石思想帶來的最重要一點就是萬象皆空,王安石的一些詩作傳遞出了空靈和虛無的感覺,如《和棲霞寂照庵僧雲渺》,就直接領悟到了《金剛經》中“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的般若空無。世間萬物一切如夢如影,由此才能讓白雲蒼狗的世事於內心獲得清淨和空無。

02

山居題壁

王安石晚年在半山園既不坐馬車,也不乘轎子,只騎驢荷杖出遊。馬車與轎子,都是身份地位的象徵,與之相對的騎驢,則代表着落魄或隱逸。唐時杜甫居京,因貧困便只能騎驢出行。不過王安石情況不同,身爲高級官員,騎驢更多是他不願勞民傷財,宋代馬貴而驢賤,馬是官員和富人才騎得起的,主動騎驢就意味着遠離官場,迴歸民間,追求隱逸。

一則故事可以很好地說明王安石晚年隱居的狀態。傳聞,王安石有一天拄着手杖子游覽山寺,道上看見幾個遊客在大聲談論文學和歷史,王安石就坐在了他們旁邊。過了很久,纔有一個遊客注意到他,不緊不慢地問:“您也會讀書寫字嗎?”王安石聽了就點了點頭。這個遊客又追問了王安石叫什麼,王安石就拱手說:“我姓王,名安石。”大家聽到後立刻很惶恐地低下身子散開了。

當年王安石初次罷相,前來拜訪他的學子絡繹不絕,均仰慕他的學問與名聲。而退居江寧的王安石,已經少有人關心,甚至別人聽說他還要四散而去。儘管王安石依舊心繫讀書人的教育,但隨着新法的沒落,他的學問也逐漸無人問津了。寄情山水同修佛一樣,是一種內心的修煉與苦悶的排解。

這則故事的發生地點應在鐘山,山寺應指定林寺,這也是王安石常去的寺廟。王安石曾作《定林》一詩:

《定林》

王安石

漱甘涼病齒,坐曠息煩襟。

因脫水邊屨,就敷巖上衾。

但留雲對宿,仍值月相尋。

真樂非無寄,悲蟲亦好音。

半山時期的王安石已經不再如早年那般銳意進取,他的牙齒是“病齒”,他的內心是“煩襟”,苦悶促使他在山中游逛,蟲聲的悲鳴對他來說是悅耳的聲音。這首詩看似豁然,實則悲慼,力圖物我兩忘,卻終不能恬然自適。王安石依舊關心這個國家,但他已經老了,也做不成什麼事了,這是一個奮鬥一生的老人晚年的嘆息。

乾道元年(1165年),王安石去世約八十年後,南宋詩人陸游特地來拜訪王安石舊居半山園和定林寺王安石書齋昭文齋。陸游的祖父陸佃曾在王安石初次罷相閒居江寧時前來學習,當時“士子歸赴如市”。後來陸佃官至尚書右丞,回憶起當年師從王安石的時光,評價道:“平日就師十年,不如從安石一日”。陸游正是在祖父的影響下對王安石深深崇拜。正是在此次拜訪中,陸游在定林寺壁上留字:“乾道乙酉七月四日,笠澤陸務觀冒大雨獨遊定林”。

陸游題定林 圖源:南京地方誌

王安石的朋友北宋名畫家李公麟曾爲王安石畫《王荊公騎驢圖》,並置於定林寺昭文齋,只是一場大火使得一切化爲灰燼,這幅畫也失傳了,半山園也逐漸成爲斷壁殘垣。

李公麟像

03

半山會友

雖然王安石晚年的處境比較淒涼,但在半山時期還是結交了一些朋友。王安石與以往的政敵蘇軾,也終於在晚年達成了和解。

王安石在半山園有一鄰居兼好友名爲楊德逢,號湖陰先生。著名的《書湖陰先生壁》就是王安石在楊德逢家的屋壁上寫的。

書湖陰先生壁(其一)

王安石

茅檐長掃淨無苔,花木成畦手自栽。

一水護田將綠繞,兩山排闥送青來。

王安石在半山時期也與北宋大書法家米芾深深結緣。雖說是結緣,但毋寧說是米芾上趕着去認識王安石。米芾是一“官迷”,又行事瘋癲,被稱爲“米癲”。

明 米癲拜石圖

元豐五年(1082年)左右,米芾應劉庠薦引赴金陵做“從事”之職,但是到南京後,劉庠被貶謫走了,米芾無法入職。求官心切的米芾把主意打到了當時退居南京的王安石身上,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王安石再落魄也曾兩度爲相,不是旁人可以比擬。雖然米芾行事可能比較不羈,但對於文學藝術,米芾絕對是有着非常深厚的造詣的,米芾當即用詩文謁見,想要與王安石交流。

米芾的詩文確實很不錯,連平時很少夸人的王安石也很賞識。王安石又與米芾討論書法。米芾觀賞王安石書法後,一下子看出來了王安石的書法受到了唐代書法家楊凝式的影響。王安石感到佩服,說:“除了你還沒人看出來呢。”米芾也因拜訪王安石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名聲。米芾有一《盛制帖》是寫給當時在王安石門下做學生的蔡肇的,這也是米芾在王安石那裡學習過的證明。

宋 米芾《盛制貼》

04

王安石與蘇軾

在半山時期,王安石這位垂垂老矣的老人和蘇軾這位王安石以往的政敵,也泯去了所有的恩仇,成爲了忘年的朋友。

明 臨李公麟畫蘇軾像軸(局部) 圖源:故宮博物院

注:此蘇軾笠屐像所據粉本傳爲蘇軾友人李公麟之作。

蘇軾與王安石的恩仇,最初自蘇軾科舉後開始。當初蘇軾和蘇轍在嘉祐二年(1057年)一齊及第後爲母服喪,嘉祐六年(1061年)之後由歐陽修推薦參與“制科”考試。“制科”考試要先由近臣引薦,然後應試者向朝廷提交由五十篇策論構成的“賢良進卷”,朝廷將組織委員考評,排出名次,確認接下來的召試名單,經由“秘閣試論”“御試對策”,最終可以獲得“制科”身份。

王安石對蘇軾的意見就在於蘇軾的制策,他認爲蘇軾的制策:“全類戰國文章,若安石爲考官,必黜之。”這戰國文章暗含的意思是說,蘇軾的內心沒有一種統一的、絕對不可更易的價值作爲至上的標準,像極了戰國時期各家思想縱橫捭闔,這是讓王安石看不慣的。

蘇軾的這種文章的態度其實是學歐陽修,歐陽修的施政建議是以“人情”爲旨歸,講究因地制宜。但王安石不是如此,王安石講究“不近人情”“守之以要”,他對於所謂“人情”非常不屑,他要的是釘是釘鉚是鉚,我的主張不管到哪裡,都必須統一執行,一點也不能更改。王安石這種執拗的態度被時人諷刺爲“拗相公”,當時厭惡王安石的人甚至把家裡的豬戲稱爲“拗相公”。

王安石不是不知道蘇軾是個有能力的人,只是蘇軾和自己主持的“新法”相牴牾,遂對蘇軾進行打壓。熙寧變法時期,兩人的關係已經勢不兩立。蘇軾與王安石常“議論素異”,對於“新法”方方面面,蘇軾都有着不同的意見。比如科舉取士,蘇軾爲“詩賦取士”辯護,而王安石則主張考“經義”“策論”,王安石主張“青苗法”,蘇軾就發出“苛政猛於虎”的抨擊。在王安石的心目中,蘇軾是自己的政敵;而在蘇軾的心目中,與王安石作對是“大忤權貴”,但他絕不屈服,多次在詩文中冷嘲熱諷。

蘇軾對“新法”的屢屢嘲諷,爲“烏臺詩案”積累了充足的“罪證”。“烏臺詩案”的本質是解讀的錯位,在王安石二次罷相後,新法的主持者由宰相變爲皇帝,反對新法也就變成了反對皇帝,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在這場政治風波中,蘇軾陷於牢獄之中,嫉恨他的欲置之於死地而後快,蘇軾在牢獄中也許會想到自己命不久矣,但他不會想到王安石會爲他求情,也正是王安石在“烏臺詩案”中的一句:“安有聖世而殺才士乎?”東坡居士在這場風波中免於殺害,最終被貶黃州。

對於當時的蘇軾來說,被貶黃州意味着他官途的終止。從後人的眼光看蘇軾的被貶只是暫時的,但對於當時的蘇軾,宋神宗正值壯年,只有三十幾歲,蘇軾不可能預料到皇帝的早逝,被皇帝貶謫和不喜,就要做好一輩子貶居的心理準備。貶謫對於蘇軾心態的影響是巨大的,東坡居士多了一分沉穩與平靜,顯示出對人生逆境的豁達樂觀,“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對待王安石的態度,也變得複雜了起來。

元豐七年(1084年),蘇軾途經江寧,蘇軾與王安石在江寧府會面。彼時王安石騎一毛驢,蘇軾對王安石作揖,王安石回以一笑。一個貶謫的旅客,一個退隱的老者,不談政治,只談詩文。兩人江寧會面期間爬山游水,吟詩作對。臨別之時,王安石慨嘆:“不知更幾百年,方有如此人物!”

這次的會面讓王安石終於對蘇軾認可,蘇軾也放下了以往對王安石的成見,兩人成爲了知心的朋友。王安石邀請蘇軾來南京城住,蘇軾推辭,之後離開了南京城。對於政治,兩人誰都沒有言語,但在彼此心中依然和解,兩人一直爲天下謀事,只是立場不同,只是世事弄人,以往的恩怨就不必再提及了。

05

王安石與司馬光

與王安石有着一生的恩怨糾葛的還有司馬光,只是王安石在二次罷相退居江寧後,就再沒與這位友人有什麼聯絡了。

司馬光像

王安石與司馬光是同時代人,王安石比司馬光小兩歲,兩人都蒙受過歐陽修的教誨,也都和梅堯臣結爲忘年交,共事多年,是非常好的朋友。王安石與司馬光共同擔任過皇帝的文學侍從,曾一起修錄國史,宴飲出遊……他們的生活作風也都十分簡樸,在爲人處世上剛直不屈,“傾慕之心,未始變移”。

但王安石和司馬光卻成爲了一生的政敵,一個爲“新黨”領袖,一個爲“舊黨”領袖,這一點到王安石去世也沒有改變,甚至可以說,正是司馬光親手把新法送進了墳墓。

《耆英勝會圖》 (明),作者不詳,遼寧省博物館藏。該人物長卷再現了北宋年間司馬光、富弼、趙丙等士人的日常閒聚場景。桌前提筆者爲司馬光,坐在一旁看他構思的是宰相富弼。

司馬光與王安石在堅持改革上其實有着同樣的傾向,兩人都認識到了北宋“積貧”(財政入不敷出)和“積弱”(對外戰爭連連敗北)的政治現實,變法是羣敵環伺和內政衰敝下的大勢所趨。兩人在政治理想上都是“復古”,想要確立一種最高的不能更易的價值標準作爲政治,只不過兩人在施政的具體方針上有所不同。相同的堅持和不同的方針使得朝堂撕裂,這也是“新黨”“舊黨”黨同伐異、動盪不安的根脈。

熙寧二年(1069年)始,王安石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革。王安石激烈的措施與不講人情的態度讓司馬光極爲不安,朝堂上也議論紛紛,反對意見如同雨後春筍般冒出,反變法浪潮波濤洶涌。激烈的轉折自五月份開始,御史臺的長官呂誨彈劾王安石,認爲王安石一上臺就要把社會各方面全都改變,對朝廷是極大的攪亂,並懷疑王安石人品有問題。皇帝不以爲意,冷處理這件事,把彈章打回。但御使本就是爲廣開言路,皇帝不採納意味着批判不稱職,呂誨就斷然要求辭職。而王安石也不甘示弱,表態一定要朝廷給個說法,不然自己就拒絕執政。雙方的堅持讓神宗不得不做出選擇,最後神宗選擇支持王安石,堅定了王安石變法的決心。

但由此一來,先前的言論爭辯激化爲了政治鬥爭,以往只是言論的爭辯,現在直接上升到官員倒臺的程度,官員們因其對“新法”的態度被分化爲“新黨”和“舊黨”,“新黨”得勢,不支持新法的“舊黨”則被紛紛罷免。諫院長官範純仁、刑部官員劉述、御史劉琦、錢顗等因反對新法被罷免;蘇轍因反對新法離職;老臣韓琦、歐陽修、文彥博都反對青苗法,被責罰……朝野一片動盪。

司馬光在變法初期持觀望態度,但王安石變法的激烈程度讓司馬光覺得也許會事與願違。熙寧三年(1071年),司馬光在宋神宗面前力陳反對新法,無果,旋即被派往長安強制執行“新法”。司馬光無法忍受被強制執行自己不同意的政策,熙寧四年(1071年)申請到洛陽閒居,“自是絕口不論事”,一心一意修《資治通鑑》長達15年。

司馬光《資治通鑑殘稿》局部

元豐八年(1085)宋神宗崩,十歲的宋哲宗繼位,太皇太后高氏聽政,起用司馬光等“舊黨”官員。司馬光一條一條地廢除了新法。王安石也心情鬱郁,不久便撒手人寰了。

王安石臨終前的絕筆是一首《新花》:

《新花》

王安石

老年少忻豫,況復病在牀。

汲水置新花,取慰此流芳。

流芳只須臾,我亦豈久長。

新花與故吾,已矣兩可忘。

《新花》沒有對他自己的變法事業進行評價,在人生的終點,王安石得到了他內心的平靜,對於過往之事他已想要忘卻,在心靈上他已真誠地皈依佛禪,世事如何,他已不想評價。

元祐元年(1086年)4月,王安石於南京去世。司馬光聽聞了這件事擔心後人對其進行凌辱,立馬上書朝廷要求施加厚禮,“不幸介甫謝世,反覆之徒必詆譭百端,光意以謂朝廷宜優加厚禮,以振起浮薄之風。”在王安石去世後,司馬光肯定友人“文章節義”的功績,對他的文學成就、道德人品大加稱讚,對變法則不置一詞。同道未必同謀,但同謀也未必同道,王安石與司馬光是一輩子同謀的知己,在變法一事上沿着各自的道路踽踽獨行,回憶裡的,應盡是惺惺相惜與遺憾,而不曾有過對彼此的怨恨。

王安石像軸 明代摹本 江西省博物館 藏

王安石死後贈官太傅的起草人爲時任翰林學士的蘇軾,人人耳聞王、蘇之間有“宿憾”,在閱讀制書時都非常想探尋其中的“深意”,但找來找去都找不到一句暗含的譏諷。蘇軾同樣就王安石的道德人品、文章學問大加褒揚,對變法事業不著一詞,制書如下:

《王安石贈太傅制》

蘇軾

敕。朕式觀古初,灼見天意。將有非常之大事,必生希世之異人。使其名高一時,學貫千載。智足以達其道,辯足以行其言。瑰瑋之文,足以藻飾萬物;卓絕之行,足以風動四方。用能於期歲之間,靡然變天下之俗。具官王安石,少學孔、孟,晚師瞿、聃。罔羅六藝之遺文,斷以己意;糠粃百家之陳跡,作新斯人。屬熙寧之有爲,冠羣賢而首用。信任之篤,古今所無。方需功業之成,遽起山林之興。浮雲何有,脫屣如遺。屢爭席於漁樵,不亂羣於麋鹿。進退之美,雍容可觀。朕方臨御之初,哀疚罔極。乃眷三朝之老,邈在大江之南。究觀規模,想見風采。豈謂告終之問,在予諒暗之中。胡不百年,爲之一涕。於戲。死生用舍之際,孰能違天;贈賻哀榮之文,豈不在我。寵以師臣之位,蔚爲儒者之光。庶幾有知,服我休命。可。

王安石“三不足”(“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的精神顯示着他力求變法的莫大毅力,但他爲人過於執拗,改革又操之過急、不容人情。王安石變法究竟該如何評價,自是“橫看成嶺側成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見解,晚年的王安石以禪意結束自己的人生,變法對於他已成爲過往雲煙。

圖片 | 尹博

排版 | 小謝

設計 | 尹莉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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