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飛資本創始合夥人任溶:專注硬科技投資,做一個長期主義者

文|閆妍

出品|本站科技《潮頭》欄目

當下,硬科技已成資本市場的熱詞。隨着科創板的推出及全面註冊制的啓動,硬科技投資賽道人頭攢動,國內一衆VC/PE們都在投早、投小、投科技,衆多科創母基金相繼成立,資本加速流向科技創新領域,企業估值也水漲船高。

“在政策、產業、技術人才及國際環境等多種因素的催動下,硬科技已然成爲了當下中國的投資熱點。”騰飛資本創始合夥人任溶表示。

騰飛資本是一家關注於新一代信息技術、新材料技術及其在軍工信息化、城市大腦等領域應用的新銳資本管理機構,現管理海淀軍民融合基金、中關村科學城前沿技術基金、上市公司協同創新基金、交通科創基金、新昌人才基金等多支基金。

身處時代發展的風口,選對適合自己的賽道是一種前瞻性的能力。早在硬科技尚未成爲共識時便專注於科技投資,騰飛資本已提早佈局了硬科技賽道,被投企業包括西部超導、中科大腦、同有科技、數碼大方、國科環宇、航天民芯、華如科技等等。

在風口更迭頻繁的前幾年,無論是O2O、共享,還是直播等熱門主題上,都沒有騰飛資本的身影。

“動不動就搶快錢,這種做法本身是不對的。”在任溶看來,投資最重要的是要自律,要足夠敬畏市場,別人看好的風口如果你不瞭解,就沒必要參與。他告訴本站科技《潮頭》欄目,“如果我沒有做好行研、不夠了解這個賽道,我們堅決不會投。”

過去幾年,中美脫鉤、新冠疫情、俄烏戰爭都給中國的股權投資市場及創業公司融資造成了不小的困擾。面對這種宏大的時代變化,投資機構要如何保持穩健?

在任溶看來答案在於專注。他講,騰飛資本不會刻意在百分之幾的領域另闢蹊徑,而是跟隨確定性的大趨勢,堅持的做好那百分之九十幾的行業中最本真、最核心的東西,在人山人海中找到真正的創業者,然後長期陪伴、共同成長。

一、重點佈局重投新一代信息技術、新材料技術

《潮頭》:2023年投資投什麼?

任溶:騰飛自創立以來就一直關注於新一代信息技術、新材料技術以及相應的場景應用,投資邏輯可以理解爲投IM產業,就是信息技術(IT)產業和新材料(Material)。我們聚焦投資的具體場景又是MI,M指的得是軍工Military,I指的得是人工智能intelligence,投資邏輯是尋求硬科技的專精特新場景應用和投資邏輯。

《潮頭》:爲什麼選擇新一代信息技術、新材料技術這兩個方向?

任溶:我們認爲這兩個方向在是當下發展最爲迅速、,造富效應最明顯、,技術創新成果最多、,產業週期相對較長的,也能夠較爲長期穩定地的應對國際經濟變化。

具體表現是目前爲止疫情都過去了,對社會整體而言吸引就業的、創造財富效應的,還是IT產業。隨着中國經濟的轉型升級、加速換檔,或者說尋求高質量發展,IT產業本身是基礎的底座,我們對這個方向長期看好。

爲什麼投新材料?我們國家的材料科學從整體來講,確實有優勢也有劣勢。但是材料行業的投資壁壘高、週期長,一個材料一旦能夠定型或者使用,它就不會輕易地被放棄,由此使得企業的生命週期和產品週期更長。雖然材料領域還沒有出現IT領域那麼大市值的公司,但是它特別適合“防守”。

《潮頭》:要怎麼理解“防守”的含義?

任溶:因爲它的產品不容易被替代。這個行業一般都是To B客戶,一旦產品融入供應鏈和產業鏈條當中,等於拿到了長期“飯碗”,你可以理解爲:,它上升得慢,但也死得慢。

我們基金一方面投資IT產業做“進攻”,一方面希望通過投資材料產業做好“防守”。並且這兩個(方向)之間有一定關聯性,一旦投進去了以後可以互爲補充,這樣在我們整體的資產組合上,達成行業上的平衡,這就是一種穩健。

《潮頭》:這種長線投資要如何降低項目的死亡率?

任溶:我們起家是靠VC,不是靠天使這種早期階段,進入的起點一定是公司他的技術和產品本身已經進到了實驗推廣階段。成果轉化分幾個階段,包括小試、中試、最後小規模的試產試銷,之前可能還有原理倫理驗證、工程驗證等等,我們一般是在中試後進入,在此之前的階段不在我們的範圍之內。我們做的是科技成果轉化過程當中的商品化和產業化,在具有一種長期的確定性後纔會入場,所以對死亡率的焦慮沒那麼大。

《潮頭》:在判斷要不要投資時,最關注的維度是什麼?投資邏輯是怎樣的?

任溶:一是,這個行業怎麼一年要有50億以上的市場規模,有人會說是不是應該有100個億,?對於互聯網這個規模是可行的,但對很多專精特新企業所在的領域而言,它們就沒有100億的市場空間,所以我們這個標準要適當降低;二是,這個40、50億的全國性市場,需求要是真實的,不能是個僞需求;三是,團隊要把產品做出來,做到試產試銷階段,可以沒有收入,或者說可以有小幅虧損,我們對此還是有耐心的。

《潮頭》:初創企業存在哪些硬傷,會讓你覺得存在隱患?

任溶:第一一是,我們內部有個制度,就是實際控制人不顯名寫明當大股東的,我們就不會投,這是一個基本原則問題,不然創始人沒有對於成功的“飢餓感”;第二是,產品不到試產試銷階段的不投;第三是,項目技術上講沒有一定創新性的不投,因爲我們基金本身不怎麼投模式創新的公司;第四個,創始人年紀太大的不會投資,我們試了幾個發現都不行,年齡太大的人去幹硬科技,很容易動力不足,難有長期攻堅克難的意志和體力。

《潮頭》:專精特新領域創業者很多是科研人員出身,科學家出身的創業者有侷限嗎?

任溶:本來就是有的人適合去創業做企業家,有的人可能完全不適合。在中國做科技科學成果轉化,尤其是面對像創業公司企業轉化的過程當中,最典型的就是“帶頭大哥”容易出問題,研發的指揮棒揮錯了方向。

我們以前也吃過虧。科學家創業者很容易按照學院思維、科研思維去解決問題,首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去做一些創新型的產品,搞一些純技術的研發創新,但這些產品並不具備真正面向社會銷售的機會,也就是他們不能以全面的企業成本和收入概念模型來思考問題。

科學家在創業的時候,要從一流的科研人員變成一流的創業者,我們對他們的創業是兩分看法:一部分人是完全無法轉變角色的,另一部分可以完成迅速迭代。總體上,這個科研人員要有一股“對成功的極度渴望”,他自己有創業熱情和動機,往前衝得會更快一些。

二、做創業者的長期陪伴者

《潮頭》:大家都在尋覓專注於細分市場、創新能力強、市場佔有率高、掌握關鍵核心技術、質量效益優的“佼佼者”。與其他機構相比,騰飛資本的優勢和差異點在哪裡?

任溶:一是,我們是長期主義者,到目前爲止有的項目我們從進入試產試銷階段開始投資,一直到現在已經投了四輪,長週期陪伴是我們的特點;

二是,我們投少而精,會伴隨企業進行深度挖掘,它的上游跟下游生態都會成爲我們自己整合和運作的平臺,甚至通過行業資源,幫助企業對接訂單需求;

三是,從經營策略上,我們的基金有VC,有天使,有PE,也有母基金,這種配合可以避免某一階段的投資產品過於集中,也能規避行業遭受系統性團滅的風險不足,也就是對比同行我們是一家比較穩健的投資機構基金。

《潮頭》:幫忙解決部分訂單,這對硬科技企業而言是不是誘惑很大?

任溶:參與投資了的項目,我們都會盡可能的支持。我們的機構出資人LP和投過的企業項目都在這個產業鏈條上,有的時候可以從LP和頭部企業裡給創業公司直接找到訂單,對於硬科技產業而言訂單量就是生命線。

在做個硬科技方向上做出的新東西出來,需要很長時間,五年、八年都有可能,還有可能永遠停留在實驗室階段、,永遠沒有人用。我們能做到的是爲創始人提供潛力客戶,讓他你去做測試,去做生產環境,在這種支持下別人可能需要三年時間,他你可能一年就能拿到測試試用機會版,甚至直接能夠接到訂單。

《潮頭》:能聊一聊你們與政府方面的合作嗎?

任溶:我們現在在管理的基金有海淀軍民融合基金、中關村科學城前沿技術基金、上市公司協同創新基金、新昌人才基金、交通科創基金等及相關專項目基金。這幾年,地方政府的招商引資壓力很大,但他們對於好的項目的吸引力仍是不足的,其實很多項目到地方上去發展也有潛力機會,一年做不了50億、100億,但做20、30億也能帶動當地GDP,對於當地的創業環境,對於當地的GDP,都是有貢獻的。通過資本帶動科技產業的落地發展,,這是騰飛的優勢。

《潮頭》:移動互聯網時代,一些賽道是在資本幫助下才能夠快速的成長、進化甚至“打勝仗”。對於硬科技企業而言,融資邏輯是否也要儘可能的多拿錢?

任溶:有些企業是一定要多拿錢的。比如說與和同類企業相比優勢地位並不明顯的,它就一定要多拿錢,把自己的資金體量撐起來,加速去做市場拓展,綁定更多的資源和客戶,才能跟和競爭對手競品快速拉開差距。

如果領先位置很明顯了,那資金量滿足需求就適需就好了。錢拿多了以後,會降低淨資產收益率,降低財務上的盈利水平,而且投資人股東的現金回報率變低了。之前的估值是PE倍數10倍,現在突然一多拿錢,PE倍數變成30倍,硬科技領域跟互聯網的市場規模是不能比的,30倍的估值水平已經跟上市公司差不多了,投資人沒必要投一家30倍PE倍數卻沒有流動性的公司,這種情況的融資額適需就好。

《潮頭》:這兩年我們看到很多國內風投機構的謝幕,要怎樣去思考和覆盤這類事件?

任溶:出現這種現象,一是證監會加強了行業管理,幹掉一批;二是機構募不到錢,LP不信任,自己消亡一批;三是有的機構管了自己駕馭不了的錢,自取滅亡一批。我們這個行業像啤酒,有真幹實事的,也有渾水摸魚的;有真酒,也有泡沫。但未來會越來越像白酒,沒泡沫才行。

《潮頭》:投資圈哪些行爲在你看來存在風險?

任溶:很多機構現在都在把規模做大,但其實這是一個禍源。規模越大,確實可以收取更多的管理費,但其實太大規模一定會導致投資動作的變形,決策過程越來越難,退出也會更加麻煩。另外,基金規模越大,相關利益者就越多,投資的項目一般也會更加平庸,也更容易出現錯誤,甚至不同的LP對於資產的解讀方式可能各不相同,攤子鋪太大反而容易自取滅亡,投資機構的決策者一定要想清楚。

《潮頭》:專精特新成爲了近期資本市場的主流熱點,投早、投小、投科技變成資本的一種共識,非常多的科創母基金成立了,怎樣看待這種行業變化?

任溶:投硬科技,尤其是投非上市公司硬科技,其實仍是一個非常小衆的市場,失敗率很高,風險性很高,成功是相當偶然的。所以這個領域我根本不擔心機構多,越來越多才好。有的機構可以跟我們一起來做判斷,有的可以當一起合投,有的可以當接盤俠,甚至有的失敗了也可以給我們提供借鑑思考。更多機構的參與,能夠爲科技成果轉化的各個環節、各個側面、各個角度提供幫助,大家一起來引起社會的共識,才能真正給創業者提供更好的創新環境,也會讓科技創新變得更有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