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全球大裁員”背後：電動汽車行業深陷“紅海”，尋找新增長極迫在眉睫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吳斌 上海報道

需求承壓、銷量下滑、價格戰愈演愈烈，短短几年時間，全球電動汽車行業“紅海”的底色愈發濃厚。

當地時間4月15日，一份內部備忘錄顯示，特斯拉正在全球裁員10%以上。特斯拉上次宣佈裁員是在2022年，特斯拉CEO馬斯克曾對高管表示，他對經濟有一種“超級糟糕的預感”。

本輪裁員也早有蛛絲馬跡。在過去的幾個月裡，特斯拉似乎一直在爲新一輪裁員做準備。特斯拉曾告知公司經理，要求他們確定其團隊的關鍵成員，並暫停了一些股票獎勵，也取消了一些員工的年度考覈。

去年年底特斯拉員工總數達到140473人，幾乎是三年前的兩倍。雖然此次裁員沒有一個確切的百分比，但“超過10%”意味着至少將有14000名員工被解僱。另一方面，裁員後的人數仍將遠高於3年前。馬斯克在社交媒體上表示，大約每五年我們就需要重組和精簡公司，以實現下一階段的成長。

特斯拉全球大裁員釋放了哪些信號？未來特斯拉能否培育起下一個新的增長極？

從“盛夏”到“寒冬”

在特斯拉裁員背後，短短几年時間，全球電動汽車行業就從“盛夏”逐漸轉向“寒冬”。

此前特斯拉經歷過一波人員迅速增長。根據美國監管機構文件，特斯拉的員工人數從2021年底的約10萬人增加到2023年底的超過14萬人。

對此，馬斯克表示，多年來，特斯拉發展迅速，在全球各地設立了多家工廠。但與此同時，某些領域的角色和工作職能也出現了重複。在公司爲下一階段的增長做準備時，降低成本並提高生產率就顯得極其重要。

“作爲這項工作的一部分，我們對組織進行了徹底審查，並做出了在全球範圍內裁員10%以上的艱難決定。”馬斯克在發給全體員工的備忘錄中說。亦有報道稱，特斯拉某些部門的裁員幅度可能接近20%。

在裁員背後，特斯拉正面臨多重挑戰，高利率削弱了消費者對昂貴商品的購買慾，特斯拉又遲遲沒有更新舊車型，而中國競爭對手正在推出更便宜的車型。美國消費者已經放棄駕駛更昂貴的電動汽車，轉而選擇混合動力汽車，這導致許多製造商重新考慮其電動化計劃。

蓋世汽車研究院高級總監王顯斌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分析稱，總體來看，特斯拉一季度交付量確實沒有達到預期，在中國、美國和歐洲三大市場都出現一些增長乏力的跡象。目前中國市場對標Model 3、Model Y的車型特別多，已經上市多年的Model 3、Model Y競爭力出現下滑，煥新版的提振效果有限，消費者的注意力有所轉移。歐盟也開始放緩電動化的步伐，補貼出現比較明顯的回調，未來歐洲的政策存在不確定性。

從數據上看，特斯拉本月發佈的報告顯示，第一季度交付量遠低於華爾街預期，僅有386810輛，同比下降近9%，爲近4年來首次季度交付量下滑，環比下降超過20%。在特斯拉主要市場均普遍面臨巨大挑戰的背景下，今年第一季度，特斯拉的汽車產量比交付量多出46561輛。

對此，北方工業大學汽車產業創新研究中心研究員張翔對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表示，以前特斯拉產品供不應求，提升產能是主要問題，但目前的環境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競爭愈發激烈，特斯拉產品供過於求，需要降低成本。

能否培育下一個增長極？

在一系列衝擊下，截至4月15日，特斯拉股價年內已大跌35%，市值也縮水至5000億美元左右。在行業和公司高速發展期過後，特斯拉亟需找到新的增長極。

事實上，爲應對市場逆風，特斯拉裁員的消息對股價並不算利空，對美股來說在某些情況下甚至是利好，因此裁員並未對股價產生太大影響。相比之下，核心高管的離職似乎衝擊更大，特斯拉動力總成及能源工程高級副總裁德魯·巴格利諾（Drew Baglino）15日宣佈離開效力18年的公司，這也是特斯拉股價收跌5.59%的關鍵原因。不到一年前，特斯拉首席財務官Zach Kirkhorn離職。

Baglino的離職可能會加劇一些投資者對馬斯克接班人的擔憂。馬斯克從2008年起就擔任特斯拉CEO，此外，他還領導六家其他公司，無法把全部精力和時間用在特斯拉上。目前還不清楚特斯拉幾位高管的離職是否與公司陷入困境有關。

Running Point Capital Advisors首席投資官Michael Ashley Schulman認爲，這些高管的離職是“今天最大的負面信號”，表明特斯拉的發展遇到了麻煩。

需要注意的是，特斯拉下週即將公佈一季度業績，投資者將關注馬斯克削減成本的理由、未來的戰略、產品路線圖和總體願景等信息。Wedbush知名特斯拉分析師丹·艾夫斯認爲，對於馬斯克來說，挽救市場信心的關鍵將在下週的財報電話會上。

“在經歷了此前數月的困境之後，特斯拉急需向市場解釋最近的裁員行動，以重獲投資者的信心。”艾夫斯表示，如果不能解釋當下情況並安撫華爾街的擔憂，特斯拉可能會失去投資者的支持。

對於特斯拉當下的處境，艾夫斯形容馬斯克是在應對“5級風暴”：全球需求一直疲軟，特斯拉不得不削減成本，而且考慮到巴格利諾參與了特斯拉Model 2的開發，失去Baglino對特斯拉來說“絕對是一記重擊”。

王顯斌對記者表示，考慮到特斯拉在今年交付量數據不會特別好，新產品的發佈節奏也沒有那麼快，裁員可以降本增效、提升組織效率提升。今年特斯拉通過多種形式出臺了一些刺激政策，如果後續銷量不是特別好，特斯拉可能會採取一些降價策略去保證銷量。

當下挑戰重重，如果把目光放到未來，完全自動駕駛汽車成爲未來特斯拉能否獲得高估值的關鍵。自動駕駛、人工智能未來能否成爲新的增長極？

4月5日，特斯拉首席執行官馬斯克在社交媒體上發帖稱，特斯拉將於8月8日推出無人駕駛出租車。特斯拉表示，其下一代汽車平臺將包括平價汽車和專用的無人駕駛出租車。未來無人駕駛出租車或將先於平價電動汽車亮相。

張翔對記者分析稱，無人駕駛出租車是商業前景廣闊的領域，也是更容易實現的領域。如果特斯拉能夠在無人駕駛出租車領域取得領先優勢，在未來某個時候率先實現L5級別的自動駕駛，特斯拉的壓力將煙消雲散。此前馬斯克已經多次跳票，何時能夠真正實現目標仍是個問號，自動駕駛還有很多問題沒解決。

技術成熟仍需很長時間。張翔表示，鑑於自動駕駛技術現在還不成熟，8月8日特斯拉發佈的所謂無人駕駛出租車可能不會很驚豔，甚至可能再次跳票。目前也沒有完善的行業標準，在某種意義上，特斯拉是在將無人駕駛出租車作爲一個營銷工具，其實還很難發佈具備成熟技術的全自動駕駛汽車。

展望未來，王顯斌告訴記者，特斯拉下一代車型和無人駕駛出租車備受關注，是重要的王牌，但需要時間。短期內特斯拉會在產品上出現真空期，仍需要圍繞Model 3、Model Y等現有產品去做全球推廣和運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