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出口成長爲什麼連十黑？

（圖／本報系資料照）

臺灣出口成長，從去年8月就開始巨幅下降，9月起轉爲負，且負值逐月增加，到今年前半年，負值擴大，合計較去年同期下降18%，情勢極爲嚴峻。一言以蔽之，就是連十黑，而且上月衰退最嚴重，較去年同月下降了2成3。我們的經濟成長被拖累了：去年經濟成長率爲2.35%，但今年第一季的成長劇降爲-2.87%。

機電產品爲臺灣出口主力，包含機械、電機、資通等，佔出口比率達2/3。今年上半年，這些產品出口比去年同期下降14%。這類產品主要出口市場是中國大陸，在今年上半年，出口到中國大陸與香港的金額比去年上半年驟降1/4。其他出口到中國大陸的重災區還有傳統產業出口，包含石化和鋼鐵產品。

爲什麼出口連十黑？第一個原因是全球經濟走緩。世界貿易組織於2023年4月發佈最新一期《貨物貿易晴雨表》顯示，2023年第一季全球貨物貿易景氣指數爲95.6，低於基準點100，表示低於中期趨勢。同組織《全球貿易展望與統計》顯示，預計2023年全年世界貨物貿易量增長1.7%，高於2022年10月預測的1%，但遠低於2022年全年2.7%的增長率，也低於過去12年來2.6%的平均水準。

第二個主要原因是美中貿易戰效果的延續。臺、美、中貿易本有連帶關係，在資通訊產品方面尤其如此：臺灣供應半成品到大陸，大陸組裝出口到美國及其他先進市場。2018年美中貿易戰後，美國品牌廠商多數開始要求代工廠分散供應鏈，中國出口到美國的增幅下降，連帶臺灣出口到中國大陸的金額也下降。許多臺灣廠商開始建立替代供應鏈，但需要時間，目前效果不足以抵銷以上的利空。

美中貿易戰之前，2017年中國大陸佔美國商品進口比爲21.6%，到今年前5個月，比率已降到低於14%。對美國而言，希望供應鏈可以重組：回美國生產、在美國附近如墨西哥生產、或到美國友好國家生產。這三件事都在發生，例如促使臺積電在美國設廠。至於美國的進口來源，後二者也在發生：來自墨西哥、越南、印度和其他東協國家的比率逐漸升高。今年前5月，墨西哥和加拿大已超過中國大陸，成爲美國最大和次大商品進口來源。

美國來自臺灣的進口比重也略升，從2017年的1.8%增加到今年前4月的2.7%。但美國佔臺灣出口的比重不夠大，且美國的進口總額在今年前4月比去年同期下降5%，導致臺灣對北美市場的出口一樣出現衰退，幅度達15%。

在全球供應鏈重組過程中，臺灣本應有機會大展身手。如果全世界有一個地方，可在美國和中國大陸各自打造供應鏈過程中都扮演關鍵角色，這個地方非臺灣莫屬：臺灣有足夠科技基礎、充分的供應鏈塑造經驗、豐富人脈，可讓兩股不同勢力在臺灣匯流；只有臺灣，能讓這兩股供應鏈在臺灣並行，但不必交錯。

但要成功讓臺灣扮演這個角色，就不能受到其他國家關稅壁壘障礙。這就更顯示出兩岸對話的重要性。中國大陸是臺灣的最大出口市場，也是區域貿易協定參與者。臺灣和對岸談判過程中，就應該要談如何消除臺灣農產品和其他產品輸出到大陸的障礙，要談如何讓臺灣在ECFA基礎上，有機會加入區域經貿組織，例如「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談，就有希望；不談，就是僵在這裡，臺灣的產品面臨像東協國家那樣的高關稅，對出口成長不利，對成功建立或參與雙股供應鏈的前景不利。

（作者爲東吳大學講座教授、前行政院政務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