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頻芯片飛驤科技IPO終止：低毛利持續虧損、股東客戶經銷商重合
射頻芯片企業飛驤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下稱“飛驤科技”）科創板IPO延宕兩年後，最終折戟。
10月14日晚間，上交所官網顯示，飛驤科技IPO進展變更爲“終止”，上一次更新文件信息時間爲8月30日。飛驤科技的IPO申請於2022年10月被受理，整整兩年後，公司與保薦機構招商證券決定撤回上市申請，公司原計劃募資15.22億元。
飛驤科技共計接受了兩輪問詢，沒有上會，被問詢內容主要涉及科創屬性契合度、實控人大額負債、高比例收入依賴經銷商且部分經銷商成立時間短、大客戶關聯方爲公司股東等方面。
低毛利存貨侵蝕利潤，扭虧難度大
根據招股書，飛驤科技主要從事的是射頻前端芯片研發、生產和銷售，屬於芯片產業鏈中的設計環節，公司覆蓋5G、4G、3G、2G、Wi-Fi、NB-IoT通信標準下多種網絡制式的通信，產品已應用於A公司、榮耀、三星、聯想（摩托羅拉）、傳音、 Realme等品牌。
上交所在首輪問詢第一項就指出，飛驤科技的產品主要應用於中低端手機，如摩托羅拉、傳音。相比同行業上市公司已經退出的低集成度市場，相關產品展飛驤科技業務比重仍然不低，公司被要求說明是否符合科創屬性。
A股市場中，卓勝微（300782.SZ）、唯捷創芯（688153.SH）主要從事射頻芯片業務，均是持續盈利狀態。相比這兩家，飛驤科技虧損額持續擴大，毛利率也要低不少。報告期內（2019年~2021年及2022年1~3月，下同），飛驤科技的歸母淨利潤分別虧損1.2億元、1.75億元、3.41億元、1.2億元；綜合毛利率分別爲4.99%、2.74%、3.27%、12.96%。截至2022年一季度末，飛驤科技的累計未分配利潤虧損4.14億元。
飛驤科技的4G產品毛利率水平低且4G產品佔比較高、期間費用快速增長（銷售費用等）、大規模備貨造成的存貨跌價準備是飛驤科技業績持續虧損的主要原因。從收入結構來看，
報告期內，飛驤科技的4G PA及模組產品收入逐年下降（該產品原爲主要營收來源），5G產品逐年遞增。2019年時，飛驤科技還沒有出貨5G產品，2020年、2021年分別爲1173.87萬元、2.21億元，2022年一季度5G產品收入爲1.05億元、佔總營收比重41.94%，5G和4G產品實現的收入規模基本相等。飛驤科技表示，4G產品市場競爭逐年趨於激烈，未來收入增長以及收入結構升級主要依託於5G產品。
另一邊，飛驤科技對於低毛利率的庫存產品進行了高比例計提存貨跌價，2020年-2022年公司計提存貨跌價準備造成的損失逐年擴大，其中2021年存貨跌價損失爲6797.22萬元，庫存跌價準備計提比例是唯捷創芯的約14倍，也遠高於卓勝微等其他同行可比對手。
經銷商、客戶等關聯方之迷
飛驤科技的產品銷售幾乎全部依賴經銷商，報告期內的經銷商收入金額比例都超過95%。比如，公司通過經銷商廈門信和達向聯想（摩托羅拉）銷售，2021年和2022年廈門信和達銷售金額爲1.04億元、0.56億元。
2022年是本輪半導體週期進入下行階段的年份，全行業進入降級去庫存並延續至整個2023年。而在2022年，同行業可比對手唯捷創芯、卓勝微的營業收入均同比下滑，而飛驤科技的經銷商採購的存貨結存量爲5303.35萬顆，較2020年末和2021年末顯著提升，當年公司營業收入同比增長11.49%。由於2022年是飛驤科技申報IPO的年份，市場曾質疑公司是爲“衝刺IPO業績標準”從而提升收入規模。飛驤科技回覆表示，公司2022年收入增速較2021年有所放緩，符合行業運行趨勢。
在飛驤科技收入增長規模之際，飛驤科技的業務獨立性引起了監管注意。兩輪問詢中，上交所圍繞關聯方、客戶、經銷商之間是否存在關聯進行了詳細問詢。
舉例看，報告期內飛驤科技的WINGTECH（經銷商的終端客戶）、廈門信和達（經銷商）的關聯方爲公司股東。招股書顯示，黃健是廈門信和達的實際控制人，黃健作爲有限合夥人持有廈門泛鼎99.01%的財產份額，廈門泛鼎在2020年10月入股飛驤科技。類似的情況，中聞金泰入股了飛驤科技，中聞金泰與WINGTECH均是聞泰科技（600745.SH）的全資子公司，中聞金泰是飛驤科技終端客戶WINGTECH的關聯方。
問詢關注的重點是，飛驤科技與廈門信和達開始交易與廈門泛鼎入股時間較爲接近，同時中聞金泰入股後，飛驤科技對WINGTECH銷售金額迅速增長，並且2022年公司同類產品對入股客戶銷售價格顯著高於其他客戶，飛驤科技被問詢是否存在利益輸送或其他利益安排。
報告期內，飛驤科技的應收賬款與營收規模同步激增，公司應收賬款賬面價值分別爲 2079.98萬元、7080.52萬元、20607.57萬元和23386.69萬元，呈快速增長趨勢。飛驤科技應收賬款規模持續增長的原因之一，是公司變更了主要客戶（經銷商）的信用政策。
招股書顯示，飛驤科技把中電創新（經銷商）2022年的信用政策由一週賬期變爲月結30天，昀華商、SCELECTRONICS(HK) LIMITED（兩家經銷商）也由款到發貨變爲月結15天，同時，凱悌電子信用政策根據終端客戶不同而有所差異。
變更信用政策意味着什麼？某半導體公司業務負責人對第一財經表示，採用經銷商是多數芯片設計公司的主要銷售策略，主要原因是通過經銷商可以快速回款，避免賬期風險。
“30天~60天已經屬於比較長的賬期了，對信譽良好、業務規模較大、合作時間較長的經銷商最多也就給到月結30天，一般而言芯片設計商也不會給經銷商長賬期。”上述半導體業內人士說：“一旦拉長賬期，經銷商把貨提走就可以提升收入，賬期長就不用馬上付錢，經銷商在合適的時點大量提貨，就能衝高芯片公司的業績，但真金白銀實際沒有到賬，提現到財報就是應收賬款持續增長。”
根據招股書，飛驤科技的收入確認的具體方法是：“當產品運送至客戶指定的交貨地點，並經客戶或其指定方簽收確認取得相關憑證後，公司確認收入”，即提貨便確認收入。
上交所問詢中也指出，飛驤科技是否存在通過放寬信用政策刺激銷售的情形，是否存在背靠背付款的情形或約定並說明相關收入確認是否審慎。
從2015年成立以來，營運資金完全依賴籌資。招股書顯示，報告期內，公司籌資活動產生的現金流量淨額分別爲8984.35萬元、41,264.84萬元、103,699.89萬元、31,868.67萬元。在過去三年，飛驤科技通過融資和貸款獲得了18.55億元，大於期間經營現金流出的12.4億，即公司運營全靠投資人的錢和貸款維持。本次IPO公司原計劃募資15.22億元，募投項目中，補充流動資金6億元，佔比約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