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5G威力全開 關鍵在桃園這支小天線
天線工程師養成不易,張玉斌(右2)旗下工程師年資動輒10年起跳,組成「最強大腦」,是公司最珍貴資產。(攝影者.王文廷)
隨着新iPhone等5G消費電子產品上市,位於桃園八德的一間實驗室,正如火如荼進行各種新產品驗證。這個耗資近4千萬元的5G實驗室,不只是全臺最高規格、在大中華區數一數二,更是臺灣產業打國際杯的關鍵拼圖。
坐擁全臺唯一毫米波實驗室
但它既非政府轄下、也不在大學,不屬於大廠,而是由小小天線廠耀登科技設立。
耀登真的小,資本額不過4億多元,去年營收約9億元、稅前淨利也只有7500多萬元,投資這間實驗室,等於拿出去年獲利的一半!
這家公司是國內歷史最悠久的天線廠,若把前身伸一電子也算進來,天線製造資歷近40年。行動電話剛問世時,如磚塊般的黑金剛手機裡,就有他們的天線。
此外,所有電器爲了確保不傷人體,都必須通過電磁波人體吸收率(SAR)測試,耀登在大中華區獨家代理瑞士Speag公司檢測儀器,打下中國的9成市場,助Speag站穩全球市佔第一。
雖然耀登集天線製造商、量測實驗室、設備代理商等3種關鍵角色於一身,比起10多年前同期上興櫃的天線廠譁裕、佳邦已成功掛牌,它遲至今年纔要上市,命運多舛。
「我喜歡新奇的東西,常常跳太快,所以也很多挫折,搬石頭砸自己的腳,」66歲的耀登董事長張玉斌說。
剛創業時遇上手機問世,他拿下西門子(Siemens)、諾基亞(Nokia)訂單,在2G手機時代一度擁有5%市佔率。在西門子的工廠裡,他看到剛問世的電磁波測試設備,於是輾轉找到瑞士商,搶下大中華區代理權。看準電磁波商機,還在2000年一口氣砸了1千多萬元,設立了兩岸三地第一座SAR測試實驗室,踏入量測生意。
如此一來,能提供天線的一條龍解決方案,方向都押對。但,當年張玉斌認爲自家強項在研發與產品設計,一心想學IBM採輕資產、主攻服務財,對於擴充生產線並不積極。結果,就在手機天線進入大量生產、低價搶單、抄襲盛行的市況後,耀登節節敗退。
「我沒有財務概念,以前自己百分之百持股,就一直把賺的錢投入研發,」電機背景的張玉斌堅持研發費用必須達營收1成。
歷經金融海嘯前後的3年虧損,直到2014年每股稅後盈餘(EPS)站回1字頭,復原之路跌跌撞撞。2年前正當耀登穩步成長時,又遇上大客戶之一的中興通訊被美國製裁,來自中興的手機天線訂單剩不到10分之1。只是,這次打擊卻反而帶來轉機。
原來,貿易戰讓耀登丟天線訂單,卻因中美產業鏈選邊站,獲得委外量測、設備採購大單。量測、代理、自有產品3大事業體互補,爲公司帶來變局中的韌性,而天線事業也因5G毫米波而引起全球關注。
去年2月巴塞隆納全球行動通訊大會(MWC)上,耀登只租了小小攤位,卻成了全場熱門焦點。原來,耀登的5G毫米波小基站(小型基地臺)天線模組,隨着臺灣5G國家隊亮相,竟是現場唯一、全球第一個現場展出的實機。「在這之前,很多人根本沒聽過我們,」耀登技術副總湯嘉倫說,之後不少國際大廠紛紛上門談合作。
例如射頻晶片大廠英飛凌(Infineon)公開點名5家毫米波合作伙伴,其中就有耀登。
5G的兩大頻段中,與4G技術相近的Sub-6難度較低,中、韓、臺已開臺的5G服務都是Sub-6;但5G要完全發揮大頻寬、低延遲、廣連結3大特性,一定要進階到難度高的毫米波。這讓低價競爭的天線產業遊戲規則翻轉,耀登隨之翻身。
臺大電機系教授吳瑞北分析,毫米波通訊量大,傳輸時卻容易因氣候等因素出現訊號漏失,這時,天線就變得很重要。「天線要好好控制,依據接收點位置去調整,變成很關鍵項目,」他觀察,耀登有量測業務,「要幫人家量,技術就要走得比較快。」
經濟部技術處5G辦公室主任許冬陽還記得,2、3年前,業界只專注在較簡單的Sub-6產品開發,投入毫米波的除了官方研究機構,民間就只有耀登。
由於毫米波天線比的是背後的運算、控制能力,較難抄襲,物聯網與醫療等應用,少量多樣高單價,也不採統一規格生產。耀登多年研發開始收成,以前的弱點變成了優點,「原來我的方向是對的,我只是龜兔賽跑的烏龜,」一度懷疑自己策略的張玉斌說。
根據研調機構BCC Research統計,去年全球天線產值約爲199億美元,預計到2024年將成長到272億美元。其中成長最速的就是5G天線。
歷經30年馬拉松,如今烏龜超越衆多兔子,在新一輪賽跑鳴槍之際,進入領先羣。在耀登以高規格實驗室服務,加速臺灣5G產業佈局的同時,這隻烏龜也要用實力證明,自己能不能領先抵達終點。
《商業週刊1720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