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讓羅永浩贏一次

文丨創牌者 母澤良

“無論如何,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創業,我會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搭進去,相信也一定會給這個世界留下些東西。”

6月13日,關於羅永浩的兩則消息同時登上熱搜,一則是“真還傳”馬上迎來大結局,另一則是其宣佈退出全部社交平臺。

這就意味着,羅永浩不僅放棄了還在下金蛋的直播事業,同時還擱置了多年來自己做的最有影響力的一件事——經營“羅永浩”這個特殊品牌。

從“出道”算起,二十年間,無論是在新東方當老師還是創業做手機,羅永浩幹什麼都逃不出自己畫的這個圈子,而他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如果算總賬的話,我很難說我的個人影響對公司是加分還是減分。”

的確,就拿錘子手機來說,羅永浩對其在市場營銷和公共傳播方面的助力是顯而易見的,即使遇到困難,堅持的也比普通創業公司更久。

但另一方面,羅永浩時至今日也還在想,如果手機業務早兩年倒閉,也許就不用還這麼多債了。

在他看來,曾經在手機領域的失敗,大部分可以歸因在時機上。

因爲那時的羅,即使明白風口已過,但依舊帶着對產品的信念感死撐。在羅永浩看來,他這種產品經理式的創業者,最容易犯的錯誤就是不信機遇。

誠然,這些年來,“機遇”二字是他最難跨過的坎。

高中退學後,立志成爲作家的羅永浩在多次經歷被退稿後,開始了賣二手書、二手車的小商販生涯。

對那時的羅來說,眼前的生意只能餬口,填不飽理想,於是便琢磨起了去新東方當老師的事。後來他被問及爲什麼有這個風馬牛不相及的想法時,羅說道:當時聽說去新東方當老師能年薪百萬。

爲此,羅從背單詞開始自學英語,學成後寫了一封萬字推薦信給俞敏洪,在經歷了三次試講後,終於在2000年12月成功進入新東方執教。

“我覺得在不嚴重依賴天分的領域裡,我基本上做什麼都能成。”在隨後的5年裡,高中還沒畢業的羅永浩用最快的速度成爲GRE領域公認的培訓一哥,被多家媒體評爲“中國最好的英語老師”。

羅給學生上課時金句頻發,這些內容被傳到網上,“老羅語錄”一時間風靡大江南北。而此時的羅永浩,心思又活泛了起來。

2006年,羅從新東方離職,並與好友黃斌等人成立“牛博網”,拉攏柴靜、韓寒、樑文道、連嶽等一批知名知識分子入住,在博客類網站叢生時異軍突起。

最輝煌的時候,牛博網日PV量可達百萬。在當時國內同類型網站中,也能排在前列。不過隨着新浪微博的強勢崛起,牛博網開始每況愈下,逐漸同騰訊微博等平臺一起消失在公衆視野。

牛博網的失敗並沒有讓羅永浩放棄自己的理想主義道路,反而激起了其心裡深藏的一團火,並在下一個時刻來臨時瞬間爆發。

2012年4月,羅永浩在微博上宣佈正在籌備公司,準備造手機。隔月,錘子科技成立,羅永浩振臂高呼,創業多年來的老友們紛紛響應。

憑藉着羅的個人影響力,錘子創立不久就獲得了900萬元的天使輪投資,之後又以4億7000萬的估值拿到了7000萬融資。

2014年5月20日,羅永浩在北京國家會議中心召開的發佈會上,向大家展示第一款錘子手機Smartisan T1。隔年,新款T2及堅果系列手機相繼推出。

那幾年,羅永浩標誌性的相聲式發佈會爲錘子手機賺足了聲量。但在外有蘋果降維打擊,內有華米VO等強敵環伺下,錘子手機逐漸敗下陣來。

關於錘子手機失敗的原因,業內外衆說紛紜:有人說羅永浩太過固執,不懂經營;也有人說是積壓大量存貨同時拓展生產鏈導致的資金鍊斷裂。

而如今打算再次創業的羅永浩只是總結道:時機晚了,處處都被動。

2019年初,“錘子破產、羅永浩欠債6億並被列爲執行人”的消息不脛而走,從此羅也揹負上了和戴威、賈躍亭一樣的老賴罵名。

從前有多少人捧他,這會兒就有多少人罵他。

面對鋪天蓋地的罵聲,羅永浩並沒解釋什麼,只是迴應會盡快償還欠款,畢竟錘子科技供應鏈中有很多“人情債”。

同年11月1日,沉寂了數月的羅永浩在微博爲小野電子煙站臺,表示進入電子煙行業。可命運弄人的是,在其發佈微博後的20分鐘內,“電子煙網售禁令”正式發佈,國家菸草專賣局明文敦促所有國內電商平臺下架電子煙產品。

“行業冥燈”的帽子狠狠扣在了羅永浩頭上。

2020年3月,羅永浩簽約抖音成爲帶貨主播的消息傳出,好友黃章晉後來回憶道,“所有人都在嘲笑他,可這個傻子就像個鼴鼠,除了在微博上默默轉發電商廣告以外什麼都不說。”

十幾天後,羅永浩開啓了首場帶貨直播。從專業角度看,這場直播堪稱車禍現場,把極米投影儀說成堅果、商品文案對不上、優惠券怎麼用說不明白,甚至在介紹小米10的逆向功能時,卻拿出蘋果手機來展示。

直播結束後,羅永浩站起身來面對屏幕90度鞠躬,並打笑道“希望你看在我禿了的頭皮的份上,能夠體諒一下老年癡呆。”

雖然失誤頻頻,但羅永浩的“交個朋友”直播還是火了。當晚交易總額超過1.1億,累計突破在線觀看4800萬人次,很多人在評論區留言說:老羅的帶貨,比之前的發佈會還好看。

同年雙11,羅永浩直播間的交易額瞬間破億,穩坐抖音帶貨一哥的位置,與其它平臺的三位成名已久的頭部主播平起平坐。

而如今,其更是“躺贏”,成了全平臺的“帶貨一哥”。

可偏偏在這時,羅永浩選擇了離開直播界,只在交個朋友直播間留下個客卿的身份,轉頭走上了一條在外人看來有些搏命的道路。

“從錘子破產那天開始,我就在想着還完債回來幹什麼,想了三年,只有兩個方向是我願意投入下半輩子去做的,一個是汽車,另一個是下一代計算平臺。”

在這兩個選擇中,羅永浩覺得對於創業公司來說,汽車已經錯過了時機,因此充滿想象空間的AR成了最優選。

在羅看來,目前國內華米OV等廠商沒有佈局,國外也只有蘋果一家號稱重兵做AR,如果等到AR完全商業化,各科技巨頭衝進來後,創業公司就很難有機會了。

看得出來,這一次對於羅永浩來說,時機和商業規則所佔的分量遠比之前更重。

整體上看,羅永浩對這次創業的理解,不僅是一項技術或產品。在他看來,AR更像是下一款“手機”類的平臺,是當年喬布斯手裡的蘋果4。

這項他願意all in後半生去幹的事業,在很大程度上還處於很模糊的狀態,但也正是因爲這個,羅永浩覺得大家一起在白紙上作畫才公平。

晚點在對羅永浩的“退役”採訪中,如此評價:他是一個被理想化了的理想主義者、一個更成熟的創業者、一個更合格的商人。

在走了一大圈後,羅永浩雖然又回到了最初的創業原點,可作爲經歷過數次創業的他,如今確實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他說,這一次,他想拋棄之前的“羅永浩模式”,走一回相對普通的創業者路線。

然而,人們在這個將逐漸從公衆視野中淡化的背影,仍依稀能看到幾分最開始的樣子。

“我懷念那個人們普遍有理想的年代,那時候好像也沒人對別人的理想說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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