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億鋰王逼近“生死線”

文/每日資本論

千億鋰王遭遇滑鐵盧。

4月27日，天齊鋰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天齊鋰業）發佈了關於深交所《關注函》的回覆稱，儘管受到鋰市場低迷，價格下滑的不利影響，但是公司 2024 年第一季度生產經營正常，累計銷售鋰鹽產品 16739 噸，環比增加 20.49%，同比增長 108.92%。並且，回答了深交所提出的是否存在持續性虧損等問題。

4月23日，深交所向天齊鋰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發了關注函。主要原因是，後者披露2024 年第一季度淨利潤預計虧損36億元至43億元；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後的淨利潤爲虧損36億元至44億元。

相當於，一個季度虧掉了去年半年的淨利潤。財報顯示，天齊鋰業2023年營收爲405億元，同比增長0.13%。淨利潤爲73億元，同比降69.75%。隨後，深交所向天齊鋰業發出關注函詢問虧損等原因。

敏感的資本市場迅速對此做出反應。4月24日，天齊鋰業一字板跌停。隨後兩天，低位寬幅震盪，兩天累計跌幅超過4%。網友對此評價：“好可怕，業績突然變臉。”還有的網友調侃自己做了“長期股東”。

那麼，天齊鋰業爲什麼會突然變臉呢？

事前已有徵兆。單從數字層面來看，天齊鋰業的銷售毛利率在去年就呈現逐季下滑趨勢。淨利潤方面表現更爲明顯。儘管，2023年天齊鋰業盈利了72.97億元，但主要是一季度貢獻了大部分的利潤，佔比爲67%。其第四季度營業收入約71億元，同比下降55.04%；淨虧損8.01億元，由盈轉虧。

對於虧損的原因，天齊鋰業歸結爲主要兩方面原因。首先是受行業影響，鋰產品的銷售價格與去年同期相比大幅下降，導致其鋰產品的毛利也相應下滑。其次是，天齊鋰業的重要合作伙伴智利礦業公司（SQM）2024年一季度的業績預計將大幅下滑，公司因此確認的投資收益相較去年同期也會減少。

先說說鋰產品。衆所周知，鋰產品是因爲新能源汽車和儲能市場的發展而快速發展起來。一度，鋰價飆升讓很多鋰上游的企業賺得盆滿鉢滿。但經歷了2022年的峰值後，2023年鋰料以及鋰上游產品開始大幅下跌。比較典型的是，2023年，電池級碳酸鋰價格從年初50萬元/噸以上，跌至年末10萬元/噸附近，跌幅超過八成。

換言之，天齊鋰業深受鋰週期的價格波動影響。而目前，天齊鋰業對於中長期比較看好，理由是新電池技術的突破，尤其是金屬鋰負極材料的技術進步可能會對鋰原料的需求帶來增長：第二個增長點則來自未來有持續增長潛力的重要鋰應用領域，儲能市場。

雖然這種判斷有一定的合理性，但不得不提醒的是，鋰電註定是過渡產品，其開採成本較高、安全性較差、回收污染較大等都是不能迴避的問題。更何況從能源供給角度來說，中國鋰礦對外依存度在50%以上，澳大利亞依然是中國最大的鋰礦進口來源。這對能源供給安全非常不利。鐵礦石就是個典型的案例。

好了，一旦新技術突破，比如鈉電池等更爲便宜、更爲安全、更爲環保、更具效能的新材料從實驗室走向市場，那麼鋰電註定將會被淘汰。因此，中長期看，對鋰電的未來最起碼是謹慎觀望態度。

從這個角度來說，包括天齊鋰業在內的鋰電行業企業都會遭遇不同程度的困難期。

再說，天齊鋰業對智利礦業公司的投資。按照天齊鋰業的說法，這是讓其去年業績大跌的第二個主要因素。但其中的故事還真的有點複雜。

2018年，天齊鋰業以40.66億美元（摺合人民幣約258.9億元）對價收購全球第二大鋰生產商智利礦業公司23.77%股權，加上此前持有的2.1%股權，交易完成後，天齊鋰業累計持有智利礦業公司25.86%的股份，成爲其第二大股東。

在此次鉅額併購交易中，除自籌資金7.26億美元，天齊鋰業通過與中信銀行牽頭的銀團簽署協議，舉債35億美元，槓桿率近5倍。

彼時，收購價65美元/股，結果一路跌至14美元/股，當年就計提了53億美元的資產減值，造成了2019年年報近60億元的虧損。此後的2020年，智利礦業公司爲天齊鋰業帶來的投資收益下滑到1.75億元，而天齊鋰業再虧超18億元。

也就是說，天齊鋰業成了智利礦業公司第二大股東之後，兩年虧了近80億元。顯然這是筆虧本的買賣。

但沒想到，2021年和2022年，隨着SQM的業績好轉，天齊鋰業的業績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節節攀升。不僅扭虧爲盈，而且2021年這一年淨利潤就高達驚人的241.25億元。如此令人瞠目的反差，不禁要問爲什麼？

還是鋰價。2021-2022年，鋰化工產品價格不斷攀升，而作爲擁有重要鹽湖資源的公司，本質上，智利礦業公司的業績與鋰價和鋰產品銷量掛鉤。因此，天齊鋰業收購智利礦業公司股權收益也是受到鋰材料價格波動影響。這就回到了第一個問題，未來這兩家公司業績好不好，主要看週期性到底怎麼走。

有意思的是，截至天齊鋰業一季度預告公告日，智利礦業公司尚未公告其2024年第一季度業績報告。天齊鋰業全面考慮所能獲取的可靠信息，沿用一貫方式，採用預測的SQM2024年第一季度每股收益等信息爲基礎來計算同期公司對SQM的投資收益。

請注意，天齊鋰業作爲聯營公司的二股東，持股25%的股權，居然連SQM的運營利潤都不清楚，還需要採用彭博社外部的估算數據，這似乎很難與二股東身份相符。

有消息稱，智利礦業公司最近也有一場稅務大戲。2024年4月，智利聖地亞哥法院作出了一項關於智利礦業公司2017年和2018年稅務年度的裁決，這一裁決將前次裁決推翻。根據新的裁決，智利礦業公司正在重新評估所有稅務爭議的金額，並預計這將使其2024年第一季度的淨利潤減少約11億美元。

歸納起來一句話，若只是鋰的週期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鋰被替代的鐘聲是否已經敲響？若是後者，那就真的逼近了“生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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