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美國的西方世界
(圖/路透)
如果美國副總統範斯在慕尼黑安全會議上對歐洲國家言論自由與移民政策的攻擊,並在德國大選競選期間會見極右翼的德國選擇黨(AfD),象徵美國與歐洲在價值與民主的分道揚鑣,那麼,聯合國決議案的表決、澤倫斯基在白宮那場災難性的會面,就可說是美國在國際秩序與集體安全上正式拋棄歐洲了。
在川普第一任開始並由拜登承襲的經濟民族主義之後,美國在俄烏戰爭的轉向,這次沒有所謂的「鐵幕」,沒有英國這個沒落帝國可以攙和的「密約」,這次,美國決定不帶歐洲玩了。
二戰結束後,繼德國納粹之後,共產主義成爲美國的頭號敵人,因此美國建立起以自由主義爲基礎的「基於規則的國際秩序」,以聯合國與佈列頓森林體系多邊主義的政經架構。在全球戰略上執行凱南的圍堵政策,在共黨國家周邊與第三世界扶植反共政權,在歐洲就是進行「馬歇爾計劃」及成立「北大西洋公約組織」集體安全體系,讓跨大西洋關係建立起緊密的連結。
這個跨大西洋關係現在因爲川普重返白宮,完全變了調。美國與歐洲的矛盾在川普上一任期就已出現,從川普對歐洲的關稅戰、對北約的軍費分擔及應對氣候變遷上就可見端倪。當時歐洲國家還有些心存僥倖,且對西方世界的團結過於樂觀,認爲等到川普下臺,美國就會恢復正常。
事實上,早在上世紀末,美國政治學大師杭亭頓在他的《文明的衝突與世界秩序的重建》中就指出,美國與歐洲雖同爲「西方文明」,但兩者之間也存在着潛在分歧和長期分裂趨勢。
杭廷頓認爲,美國與歐洲共享西方文明的核心價值,包括基督教傳統、個人主義與自由民主、法治與有限政府、市場經濟與資本主義等讓美歐的政治經濟利益驅同,在國際舞臺經常站在同陣線。但美歐之間存在一些潛在的文化差異與地緣政治分歧,可能導致西方世界內部的緊張。
例如美國強調歷史與宗教的獨特性,反映在國際政治上就出現「美國例外論」,這讓美國堅持單邊主義,更堅持價值輸出的干預主義,也更傾向以武力解決紛爭。隨着全球政治與經濟的變遷,兩者的聯盟可能會受到考驗。
當時他就預言,美國可能因爲其全球主導地位受到新興強權的挑戰,更加走向孤立主義。在這種情況下,歐洲可能會加強歐盟的政治與軍事實力,強化自身獨立性,試圖減少對美國的依賴,因此「西方內部分裂」的趨勢是存在的。
美國政論家札卡里亞在川普上臺前就出版《後美國世界》一書,他指出這500年來世界權力從西歐轉向美國,現在又將轉向亞洲,特別是中國;書中還建議美國重視合法性的重要性。現在美歐的分裂已是結構性的,必須放在權力轉移過程中來看。
在這個過程中,美歐出現利益分歧,文化價值矛盾就會容易凸顯出來。美國愈是強調美國優先,罔顧合法性,只會更加速後美國世界的到來,這時美歐的分裂就會更深刻且持續,也不會因爲4年後川普下臺就自動消失。看來歐盟這次似乎認清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