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新任國防部長海格塞斯面臨艱鉅挑戰

1月24日，針對特朗普提名的國防部長人選皮特·海格塞斯，美國參議院投出了50對50的表決結果。最終副總統萬斯打破僵局，投下關鍵支持票，參議院最終批准確認皮特·海格塞斯出任美國國防部長。這在美國新政府上任的國防部長確認上，創下了國會表決環節的“紀錄”。

一

皮特·海格塞斯1980年6月出生於美國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1999年，海格塞斯考入普林斯頓大學，主修政治學。大學畢業後，海格塞斯加入貝爾斯登公司擔任股權資本市場分析師，同年加入明尼蘇達州國民警衛隊。

2004年，海格塞斯隨調至古巴關塔那摩灣海軍基地，擔任步兵排長，獲陸軍嘉獎勳章；後調往伊拉克服役並繼續擔任步兵排長。在此期間，海格塞斯獲銅星勳章、戰鬥步兵徽章和第二枚陸軍嘉獎勳章，並晉升爲陸軍少校。

從伊拉克返回後，海格塞斯曾短暫供職於曼哈頓政策研究所，至2007年離職。隨後，海格塞斯擔任“自由退伍軍人協會”執行董事。2012年，海格塞斯第二次入伍，參與美軍在阿富汗的軍事行動，再獲一枚銅星勳章。從阿富汗返回後，海格塞斯擔任“美國關愛老兵協會”執行董事。2014年，海格塞斯加入福克斯新聞做撰稿人，併成爲福克斯王牌節目《福克斯和朋友們》的聯合主持人之一。在這個職位上，海格塞斯干了8年。

海格塞斯的保守政治觀念是他獲得特朗普欣賞的重要原因。海格塞斯在普林斯頓大學學習政治學專業期間，創辦過具有明顯保守傾向的刊物《普林斯頓保守黨》，並多次加盟退役軍人保守派智庫。在長達8年的福克斯新聞從業期間，海格塞斯成爲該平臺保守派聲音的重要代表。

2024年11月5日是美國總統大選開票日。在特朗普基本確認贏得大選後的11月12日，即提名皮特·海格塞斯作爲他二次入主白宮後的國防部長人選。

二

皮特·海格塞斯從獲得特朗普國防部長提名到最後勉強通過，堪稱一波三折，主要有以下三方面原因。

一是資歷太淺。美國國防部長是總統的首席軍事助手（文官），也是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重要成員。按照慣例，這一職務大多由具有資深軍事生涯、曾經擔任美軍高層指揮員並獲得高層級軍階，在軍隊系統享有盛譽和強大影響力的退役軍人擔任。特朗普上個總統任期的第一位國防部長馬蒂斯、拜登政府的國防部長奧斯汀都是典型代表。

從軍銜上說，美國國防部長退役前的軍銜大多是上將。特朗普上個總統任期時的第三個國防部長馬克·埃斯珀，雖然軍旅生涯的最高軍銜僅是中校，但其從軍履歷長達21年，在被提名擔任國防部長時，已是陸軍部長。擔任陸軍部長同樣需要經歷國會聽證，因此，他擔任國防部長的審查、聽證不過是完成程序，通過並無懸念。

海格塞斯雖有從軍經歷，但成績平平，兩次從軍時間都很短。因此，這樣一個從軍經歷簡單、軍階不高，年僅44歲的新聞主持人，要領導將星雲集、聲威顯赫的美軍高官，顯然會面臨不小的挑戰。1月20日，在美國國會有關海格塞斯任職的審查過程中，美國參議院軍事委員會以14票對13票的“驚險”結果，通過推進海格塞斯國防部長的提名程序。由100名參議院組成的美國參議院，更是投出了50比50的平局。海格塞斯得以通過國會審查，多虧了副總統萬斯的支持。

二是人品受到質疑。美國高層官員的國會質詢和聽證過程是嚴格甚至可以說是殘酷的。特朗普第一個總統任期內，本想讓原波音公司副總裁帕特里克·沙納漢接替吉姆·馬蒂斯出任國防部長。但在國會聽證環節，議員們挖地三尺找沙納漢的問題，結果是沙納漢自己知難而退放棄提名。在本次海格塞斯聽證過程中，其在2017年涉嫌性侵某女性，並向這個女性支付了5萬美元“封口費”。對此，海格塞斯承認支付費用，但聲稱對方是自願與其發生關係。

此外，海格塞斯被指控在任職退伍軍人組織期間經常有酗酒行爲，並在擔任“美國關愛老兵協會”執行董事期間，聘請親弟弟作爲僱員且開出10.8萬美元年薪，涉嫌以權謀私。對此，海格塞斯一方面承認自己並非“一個完美的人”，至於酗酒的指控，他承諾在領導國防部期間，保證在工作時間不飲酒。

儘管如此，還是有3名共和黨參議員對海格塞斯的任職投了反對票。阿拉斯加州的共和黨參議員麗莎·穆爾科斯基表示，海格塞斯存在情緒缺陷且缺乏管理大型組織的經驗，“他的行爲與軍隊對領導人的期望形成鮮明反差，我不能昧着良心支持他”。

三是能力難以服衆。資歷淺薄、過於年輕等因素，導致人們普遍質疑海格塞斯是否具有擔任美國國防部長的能力。參議院聽證過程中，伊利諾伊州泰裔民主黨參議員塔米·達克沃斯向海格塞斯提問：“你能說出東盟國家的重要性嗎？我們與其中至少一個國家簽訂了什麼類型的協議？東盟有多少個國家？”

面對提問，海格塞斯猝不及防，只好含糊其辭地回答：“我不能告訴你確切的國家數量。但我知道我們的盟友有韓國、日本和澳大利亞……”達克沃斯打斷了海格塞斯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你提到的這三個國家都不是東盟成員國，在準備這個聽證前你做過功課嗎？”

三

然而，海格塞斯最終還是通過了國防部長的聽證並獲得任命，成爲美國國防部的新任首長。其中最關鍵的原因，當然是新任美國總統特朗普的加持。就在海格塞斯在國會聽證屢受挫折時，特朗普堅定表達了他的支持：“皮特一生都在爲士兵和國家奮鬥。他堅韌、睿智，是‘美國優先’的真正信仰者。由皮特掌舵，我們的軍隊將再次強大。”

然而，海格塞斯的任職歷程恐怕不會輕鬆。

一是成爲特朗普軍事路線的堅定執行者。特朗普是商人出身，第一次出任總統時幾乎是政治素人。在他此次競選總統期間，他此前的同事，包括副總統彭斯、國防部長埃斯珀、參聯會主席米利，無一例外地表達反對他參選總統。與此同時，幾乎整個美國建制派都反對特朗普。在他競選期間，美國退役高級將領羣體、作家藝術家團體，甚至特朗普所代表的共和黨的部分前總統，都曾表達過對特朗普的反對。

這恐怕是特朗普選擇海格塞斯這樣一個在軍方几乎沒有資源的人出任國防部長的原因：客觀上，特朗普在資深軍界幾乎無人可選；主觀上，他或許也有意選一個爲衆人所不待見的人，來與軍界大佬們展開博弈。

特朗普非常看重下屬對自己的忠誠。在他上一任總統任職期間，他懷疑當時的聯邦調查局局長科米對自己不忠誠。特朗普對科米說：“我需要忠誠。”科米回答說：“我將對您誠實，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特朗普迴應說：“我需要的是忠誠，而不僅僅是誠實。”因爲不能提供特朗普所要的“忠誠”，科米被很快被解職。

特朗普選擇海格塞斯，和當年選擇沙納漢有相同的訴求。他們都與軍界沒有淵源，除了來自特朗普的堅定支持，沒有其他的資源可以利用，因此，惟有高度忠誠於特朗普，權力基礎纔有基本保障。成爲特朗普軍事路線的堅定執行者，是海格塞斯的惟一選項。

二是代表特朗普改革美軍。拜登政府以來，基於民主黨傳統的價值觀和習慣，強調所謂“多元化”和“包容性”政策，這使得女性和少數族裔受到重用，甚至跨性別者在美軍擡頭。對此，特朗普堅決反對。尚在競選階段，特朗普就明確表示，他的政府將只承認男性和女性兩種性別。海格塞斯對於特朗普的這類價值觀和政策高度認同，可以預計，在海格塞斯領導下的美國國防部，將嚴格禁止跨性別者參軍，所謂“多元化”和“包容性”政策，也將受到挑戰。

果然，海格塞斯在1月25日宣誓就職後，即提出所謂3個優先事項；其中，包括所謂“重振戰士精神”，指此前美軍在人員招募方面“降低了標準”，比如過多接納女性和少數族裔等羣體。但是，《紐約時報》援引專家學者的觀點指出，海格塞斯的目標與美軍傳統背道而馳，將面臨巨大阻力和艱鉅挑戰。海格塞斯所指羣體在美軍130萬現役軍人中佔比高達43%，“他（海格塞斯）很快會發現，（美軍）一些最優秀的人才就是女性和少數族裔。”

三是可能在特朗普與軍方之間兩面受氣。對於美軍各軍種的利益爭奪，二戰末期時的美國總統杜魯門曾深有感觸地說：“如果陸、海、空軍像它們相互鬥爭那麼起勁地打擊敵人，戰爭（二戰）早就結束了。”協調三軍利益是國防部長職責所在，海格塞斯無疑將面對艱難局面。

由於特朗普與美軍高層之間的嫌隙和矛盾，特朗普用海格塞斯來作爲自己與軍方利益集團之間的緩衝，這要求海格塞斯身段柔軟、處事有方。但這是高難度的工作，稍有不慎就可能兩方面不討好，在特朗普和軍方之間受夾板氣。

很多人把特朗普二次入主白宮稱作“特朗普2.0”。現在的特朗普與第一個任期時完全是政治素人已經不同，但從他上任之初的“購買格陵蘭”“讓加拿大成爲第五十一州”“收回巴拿馬運河”等表態來看，其咄咄逼人、不按常理出牌的風格依舊。事實上，在他提名皮特·海格塞斯爲國防部長時，就“震驚”了整個國際社會。雖然特朗普挾競選大勝的餘威，讓皮特·海格塞斯的審查得以在國會通過。但是，特朗普的第一個總統任期就創紀錄般地任命了馬蒂斯、沙納漢、埃斯珀、米勒4任國防部長。海格塞斯的命運如何，很難預料。

（作者單位：國防科技大學信息通信學院）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