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玉米‖文/張鵬賢

賣玉米

玉米脫粒然後裝車,然後拉到收玉米的地方,過磅,卸車,除皮算賬,年年都是這樣,家家都是如此。今年給別人家也賣了幾次玉米,都是走這一套程序,可是前段時間給我舅舅家賣玉米的時候,就出現問題了。那天我和我舅把二十四袋玉米裝車,舅媽說她也想去看看逛逛,於是我們三個人一起出發了。剛開始我舅聯繫了一家收玉米的,姓楊,是他認識的人,他又問我給別人家賣玉米是去哪一家的,之前我給別人家賣玉米是去姓王的那裡。到了地方以後,我舅讓我把車停在路邊,他和我舅母要去問問價,他們問了三家,結果都一個價,於是就決定賣給姓王的這一家,因爲車子離這家最近,我之前又在這裡賣過,所以就放棄了他認識的姓楊的這一家。

還是那套程序,全程也就半個小時左右,因爲是裝袋子裡的,要一袋一袋的倒,之前不裝袋直接裝車的,車斗一升就倒掉了。一切搞定之後就是最關鍵的最重要的最後一步了,算賬。結果出問題了,車和玉米的毛重減去車皮重,也就是玉米的淨重只有三百公斤,也就是隻有六百斤,我們當時就傻了,二十四袋玉米六百斤,一袋就是二十五斤,我們都是用麻袋或者化肥袋裝的,少說在一百斤左右。反覆算了好幾遍,都是一樣的,我之前賣過,我的車皮重沒問題,也就是說車和玉米的毛重是有問題的,從我上磅秤就已經有問題了。我舅和我舅母咬定姓王的磅秤有問題,姓王的老兩口卻說沒有問題,是我們都看錯了數字,現在玉米已經倒在了大堆上,也沒法重新稱重了。

我舅一口咬定,磅秤做了手腳,他反覆唸叨,公道四方財,他就算賣一千多斤,只要公道,他心裡也踏實,可現在差了這麼多,很明顯自己被坑了,他非常生氣。他責問姓王的:你是收玉米的,二十四袋玉米稱了六百斤,你自己信不信?姓王的老伴一口咬定沒有問題,和我舅母吵了起來,姓王的趕緊呵斥他老伴,讓她閉嘴不要吵。姓王的給我舅回話: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也不要再吵了,想想怎麼解決問題吧。我舅母說叫人裝袋重新稱,姓王的不想出裝袋的錢,於是又開始吵,我舅一直坐在桌前,在紙上寫寫算算,嘴裡還唸叨:公道四方財,心裡不踏實。僵持了有半個小時,我舅母給我表哥打電話,幾乎是用喊的方式說這裡的情況,我表哥還在外地,也回不來。由於吵的很大聲,漸漸地路人開始往這邊看,姓王看情況不好,趕緊把我們叫到房子裡。他說我們不要吵,現在我們想想怎麼解決問題。

他給出的方案是,每袋按一百斤算,最後他願意出三千二百塊,我舅算了一下,要價三千五,姓王的不幹了,他說:我一分都不加了,願意我給你數錢,不願意你想怎樣就怎樣吧,裝袋子還是報警你自己看着辦。我舅母一聽,一下炸了,又炒作一團,出了房子又是大聲喊着電話。再一次陷入僵局,又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姓王的再次叫我們進房間,他跟我們說,他給他兒子打電話了,兒子說只能出到三千二,我們不願意,又是僵持。過了有一個小時,姓王的再次提出多給一百五十塊,說是給我的運費,我們又考慮了一會。一致同意,勉強接受。姓王的就開始數錢,我舅母就在旁邊一直絮叨碎碎念,說姓王的做這麼大的生意,差那一張兩張的嗎?姓王的老伴聽不下去了,氣急敗壞的讓姓王的數了三千五,我們拿了錢走人,這件事就算是解決了。

我覺得問題沒有解決,問題出在了磅秤上,我們卻在討論價錢。這個世界上還是需要一些死較真認死理的人,不怕激化矛盾,不怕威逼利誘,只爲還世間一個公道。我舅母回去的路上說我太老實,都不幫他們說話,我心裡承認我做不來這種事情,撒潑耍混我做不來,堅持正義選擇報警我又不夠勇敢,也只能隨波逐流得過且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