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菲兒洗白大會:職場油子又如何?

迄今爲止,大熱綜藝節目《無限超越班II》最黑紅的選手莫過於李菲兒女士。

從疑似把錦超訓哭開始,她就被彈幕和評論區冠之以“新晉職場油子”的頭銜——“艾瑪,這不跟我斜對座沒事兒老挑人刺兒的大姐一毛一樣嗎?看着她,我拳頭都硬了。”

無獨有偶,幾期之後,趙奕歡又成爲了第二個被菲姐“欺負”到的老實人。

本來白天剛被評級到“其他”組就已心情不佳,晚上又直接被對手各種嫌棄,壓力山大之際,趙奕歡終於忍不住對經紀人崩潰大哭:“我都沒有腦子思考了,都被她牽着鼻子走,她都不演媽,覺得我哪像個媽。我就怕我演不好,以後再也接不着戲了嚶嚶嚶……”

這情這景,直接串臺到了上一次窩在羽絨服裡默默流淚的錦超小弟弟。

不過節目播出後,惡評沒有像之前那樣如潮般涌來,因爲李菲兒也同時呈現出了一些顯而易見的優點,比如,業務不差,人挺機靈。

演《漫長的季節》裡的風塵女殷紅演得有模有樣的,《孝莊秘史》裡戲份不多的婢女也演得可圈可點。爲此,她還順利拿到了合約。

且縱觀整季表現,只有她把人弄哭的份兒,而她自己卻從未因任何批評有過半滴眼淚。這槓槓滴心理素質,怎麼不算橫行職場必備呢?

來,從現在開始,請廣大網友暫停口誅筆伐,別再把她看成令人討厭的某某某的化身或者宣泄負面情緒的靶子,就把她當作一個有趣而豐富的個體,看看她的體內藏着一本怎樣的《武功秘籍》。

“討壞型人格”的一體兩面

不排除節目剪輯會有扭曲和放大事實的因素,因此我所描述的只是普通觀衆視角下的李菲兒。

私以爲,爭議的源頭與她本人性格中自帶的一項天賦緊緊相連,那就是:特別懂得擡高自己,並給自己刷存在感。

讓我們把目光拉回最著名的大訓錦超那一期:其實在當衆大批特批錦超領導力不夠之前,她就已經在有意無意地經營“心繫團隊的熱心美大姐”人設了。

好不容易在曾志偉那裡爭取到一個小龍套之後,她還不忘問副導演一嘴:“有沒有其他的,我們隊還有一個人。”

換裝時,還要謄出一隻嘴在羣裡千叮萬囑:“大家現在能起的馬上起,我們已經損失三個角色了,四五百分都沒了,不用化妝了,反正都是龍套角色,打個底塗個口紅馬上來。”

再往後,她也沒少對着鄭合惠子“展現領導力”。

在去往另一地跑龍套的大巴上,她先是給對方一個下馬威——“那啥,你今天來得最晚,雖然不是故意的,但畢竟來晚了,你得幹又苦又累的活兒哦。”

緊接着又認真輸出起了“工作信條”:“現在這樣,我們努力把肯定的東西拿到手,沒做到就不後悔,而不是說如果當時怎樣就好了,那會很痛苦。”

奇怪了,明明如此“心繫團隊”,爲何彈幕區一片罵聲呢?我猜有這麼兩個原因;

其一,她講的那些道理聽起來挺有道理,但基本都屬於正確的廢話,旁觀者只會覺得此人像個試圖教我做事的懂王,而不是真的爲我好的熱心腸;

其二,事兒都做得太在明處了,太具表演性了。

尤其訓錦超那裡,一個人性格內向、氣場不強大,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被扭轉的,你當衆對他咆哮,不僅無法在瞬間改變這個人,還會在客觀上煞掉他的氣勢,顯得他更像一個小可憐兒,其他人不是更難對他心悅誠服了嗎?如果真的想要這個隊長支棱起來,跟他單獨談難道不是更爲有效的方法嗎?

之前在《浪姐2》,類似的事情也有過一樁:在備戰舞臺的練習室,張馨予要求休息五分鐘,卻遭到了李菲兒的強烈反對,理由是“咱們現在有什麼了?明明處於劣勢,還不知道緊張一點?”

張馨予都懵了——“就五分鐘,咱就差這五分鐘嗎?”

我等觀衆:對啊,“認真排練”跟“休息五分鐘”之間有那麼矛盾嗎?

可這就是你菲姐下意識的腦回路呀!

相對於他人的成長、團隊的榮辱,她更在意的是自己有沒有被看到,自己的形象是否安好,而其他人,尤其是其他人的“弱”與“錯”,都是用來擡高自己的墊腳石。

請再看“訓錦超”那期的李菲兒:

論態度她不是最勤勞的,九點多才起,但鄭合惠子比她起得更晚,所以就很不幸充當了一回“理虧工具人”;

論實績她不是最拔尖兒的,甚至是拖後腿的,好不容易爭取來個龍套角色,還因老天下大雨泡湯了,當曾志偉在旁邊說“你看,戲不等人吧”的時候,她大概也覺得面子有點掛不住吧。

因此,接下來的“訓錦超”大概率是在“挽尊”——通過放大對方領導力不足的短板,側面彰顯自身“心繫團隊”的優點,進而蓋過自己晚起與分數落後的略顯尷尬的事實。

你可以說她不夠厚道:“通過強調別人的‘更弱’來掩蓋自己的‘弱’,通過放大別人的‘錯’來顯得自己無比正確,真的很缺乏同理心哎。”

但換個角度看,這何嘗不是一種“化劣勢爲優勢”?

很多人苦惱於“爲什麼我總在自我PUA、總在內耗”,這姐則完全處於另外一個極端——她不僅不愛挑自己的錯兒,還永遠能奇蹟般地從比較中扒拉出自己的亮點。

咱就是說,這功力要能往易內耗選手身上勻一勻,那世間將少多少痛苦的掙扎?

不止如此,“菲式心法”還有至關重要的第三條,那就是:時刻以自身利益爲導向。

另一期,她在拍戲時丟掉了非常重要的道具玉佩,影響了整個組的拍攝進度,導演一氣之下說不拍了。

從節目呈現來看,李菲兒是這場事故的第一責任人。可在跟導演的後續溝通裡,她除了反覆確認“真的不拍了嗎”,就是詢問旁邊的道具小妹“還有沒另外一樣的”,反正奏是沒有半句道歉。

相對於自己有沒做錯,她顯然更在意拍攝進度是否真會受到影響,自己還能不能掙到分兒。

這等“自私”,乍看可恨,細看之下,又叫人不禁拍案叫絕。

最後,當她把替換裝拿到導演面前時,導演臉上寫滿了無奈,彷彿在說:“呵,這個連對不起都捨不得講的女人竟然得逞了。”

她甚至可以罔顧規則與面子、半跪着求領導曾志偉給自己開後門兒——“我雖然遲到了,但是好可憐,給一個角色叭,求求了!”

這叫什麼?信念感啊!目標與行動的高度一致啊!

油子VS老實人

所以你看,誰說“油子”是一無是處的純反派?他們只是特色鮮明的一類人罷了,他們身上的特質是中性的,只有在特定維度下,才能呈現出好壞之分。

站在“被欺負的老實人”視角,他們確實有點壞;而作爲積累了點社會閱歷、同樣可自嘲一聲“老油條”的我看來,他們的“壞”也是一道有效的“護身符”。

捫心自問:你爲什麼會共情“老實人”?

除了自己身上有他的影子之外,可能還有以下兩個原因:

1、老實人更專注於提升能力和做事本身,他們往往是創造價值、提供成品的人,你若是他的同事就不必擔太重的擔子,你若是他的受衆就能欣賞質量更具保障的劇集,身爲可能的受益者,你自然站他;

2、老實人習慣於在自己身上使勁兒,總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而並不擅長搞鬥爭和怪別人,這會讓人覺得他們是無害的、沒有威脅的、缺乏攻擊性的,所以無需對其口誅筆伐。

聊到這裡,老實人的短板就出來了:空有才華,而沒有守護才華的圍牆,在殘酷的現實裡,就很容易成爲被利用的棋子,自己的勝利成果也很容易被偷、被搶、被白嫖。

那一期的錦超不就是麼?明明起了個大早,明明表演得到了導師的高度褒獎,最後卻被一個晚起、沒掙到分的老員工劈頭蓋臉訓了一頓,冤不冤哪!

而錦超之所以在被批的時候沒有反擊,卻似乎認同了李菲兒的指責,大概是因爲他心裡本身就住着一對善於發現自身不足的內在父母,而李菲兒的批評只是外化了這種嚴苛的聲音,開啓了他習以爲常的自我攻擊模式——“果然是我還做得不夠好呢,都怪我”。

對比之下,區別一目瞭然:

李菲兒們的思路——“我很好,所以你們的不夠好都是爲襯托我的好而存在的。”

錦超們的思路則是——“在達到那個遙不可及的完美標準之前,我都還不夠好,被挑刺是應該的。”

所以通常,前者成績一般般但挺嘚瑟,後者明明已經特優秀卻總是有點怯。

把這兩種人放一起,後者當然就是很容易被前者欺負的。

李菲兒們會想:啊哈,你這麼厲害都得被我教,那我得多威風多驕傲啊。

錦超們會想:雖然她態度有點橫,但我好像確實做得不夠好。

誰痛苦誰改變。這邊建議老實人從哪兒跌倒就從哪裡爬起來,直接向油子學習如何“使壞”。

突破點不過三個字:配得感。

油子也許才華有限,但他們特別擅長以有限的籌碼去爭取足夠多的權力。在職場中,油子們的話語權、咖位等往往高於自己的實際能力。

因爲他們非常知道,才華是助力自己向上爬的階梯,而不是自我PUA的鋼針。重點不是“差多少”,而是“有多少用多少”。

而很多執着於能力提升的老實人,差的就是這點配得感。明明有能力卻總是挺不直腰板,明明有才華卻不敢對外爭取一份與之匹配的話語權,好像做到滿分纔敢去開口要六十分的好處,做到天下無敵才能擁有耍威風的資格,最終導致好好的業務骨幹落得個人微言輕的待遇。

唉,光是聽着就好憋屈。

有句話咋說來着,出門在外,身份得自己給。油子們都深諳此道,老實人也要積極補課、迎頭趕上啊!

放心,油子們不會總得逞

洗白歸洗白,但不得不說,油子們的“壞”確實會有意無意地戳到身邊人。所以,和油子共處,自然得學一些護身技能。

這邊建議可以直接從紀凌塵和鄭合惠子那裡抄作業。

李:作爲隊長,咱們是不是要一隊行動?

紀:爲什麼呢?

李:因爲他們兩個七點半出發的,好,他的出發點爲我們好。

看,一句“爲什麼呢”就讓李菲兒的邏輯bug自行暴露了。

李:我們晚上必須跑回來。

鄭:好的,羣頭。

紀凌塵做對的地方在於,他沒有把自己放在被審判的位置,內核的穩定讓他抵擋住了對方的暴怒洪流,進而按照常規思路發出理性質問:爲什麼呢?您這邏輯合理嗎?

鄭合惠子當然也沒有認同李菲兒,她並不覺得自己是需要被教的小學生。只不過相較於紀凌塵,她更加有意識地釋放了自己的攻擊性——好的,羣頭,你不過是個羣頭而已啊。幽默又不失力道,很是四兩撥千斤了。

以上,只要你遵從自己的判斷和感受,不被她的情緒流裹挾、不主動認同她的優越性,就自然能找到符合自己風格的反擊方式。

另外,不論油子是否有“惡人磨”,都請相信,誰都是自帶侷限性的,油子也並不例外。

一來,太不愛挑自己錯兒未必是全然的好事。

油子聰明嘛,不做無用功,覺得既然使六分力就能通關、就能被導師誇獎,那我幹嘛使七分力。這類人大概率很難成爲精益求精的大師,也很難成爲頂尖的成功者。

想要大有長進,得肯花笨功夫,得敢於跟自己的極限死磕。一個人太輕盈,往往難以綻放那種極致的光彩。

二來,太喜歡給自己找藉口也是自設屏障。

跟製片人會面那一段,李菲兒講了很多外部的原因,諸如,一些試戲環境不尊重人,隨便來個人面無表情念臺詞,導致自己也難有好發揮。

恰巧,拍《孝莊秘史》時,向佐也找了個藉口,說滴血驗親那段沒發揮好是因爲當時自己都有點醉了,吳鎮宇聽後啞然一笑,而後如是說:你如果總是這樣維護自己,你的解釋就包圍你的作品了。

此言妙矣。所謂的成功、奇蹟,歸根到底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深度鏈接,總是以各種各樣的藉口作爲防禦的鎧甲,你終將永遠待在自己“美妙秀麗的舒適區”,止步不前。

總之,每個人都自帶天賦,也自帶盲點。不必抱怨誰十惡不赦又總能得逞,我們只需適當自衛,並慢慢以彼之道還之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