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日報社論/川普衝擊下的臺灣如何自處
除了對中國高科技封鎖之外,川普已擺明要大力使用關稅,作爲「讓美國再度偉大」的利器。 路透
臺積電(2330)被美國要求11日起禁止向中國大陸出口7奈米以下的AI晶片,市場估計臺積電將減少5-8%的營收,臺股和臺積電股價大跌。許多人相信,這不會是臺積電面對美國衝擊的結束,更大和更難纏的挑戰還在前面。
除了對中國高科技封鎖之外,川普已擺明要大力使用關稅,作爲「讓美國再度偉大」的利器。然而,關稅其實並非解決貿易失衡或發展產業的有效政策。美國一方面過度消費,引發大量貿易赤字,另方面長期將資源投入國外戰爭,忽略國內建設發展,才逐漸讓中國趕上。但美國卻硬將中國(以及臺灣等其他競爭者)當成美國沉淪的代罪羔羊,妄想以關稅解決問題,是完全錯誤的做法。但政治上卻極易討好選民,導致兩黨政客都順從這種民粹思維,放棄二次戰後70年來的主流思想,可說當今全球經濟發展的最大不幸。
1929年美國發生經濟大蕭條,美國國會爲挽救失業、促進生產,在1930年通過著名的「斯穆特豪利關稅法案」(Smoot-Hawley Act),大幅提高美國關稅稅率到平均超過50%,但遭到歐洲國家也以高關稅報復,不僅讓全球貿易量大跌、加深了美國衰退,也造成德國無力以出口償付一戰賠款,只好大印鈔票、以「超級通膨」掠奪人民資產還債,造成希特勒的納粹黨上臺,發動了二戰。
二戰後於1947年成立的「關貿總協」(GATT)就是在這種背景下,全力推動自由貿易,要嘉惠所有的成員國,各國也的確從各回合的關稅減讓談判、愈來愈低的關稅和更自由的貿易環境下大幅獲利,充分發揮「比較優勢」,生產效率提高、消費價格下降。
但川普以法律出身的賴海哲爲代表的智囊們,對關稅理論沒有足夠認知,堅信關稅可以解決美國的問題。川普勝選之後,美國普遍提高關稅已成定局;但我們可以預測,歐洲主要國家同樣會對美國祭出報復性關稅,衝擊全球貿易,各國都會受損。在「國家安全」的大帽一蓋,和中國科技脫鉤的範圍和作法也會愈發激烈,導致臺灣、南韓等美國「盟國」首當其衝。川普就任後,也許會有那麼一天,以「國家安全」爲由,要求在三年之後,所有高級晶片必須在美國生產。三年的緩衝時間,是讓臺積電或三星用來擴張在美國的設廠,讓臺積電慢慢變成「美積電」,三星也變成「美星」。
面對這種單邊主義的川普衝擊,臺灣要如何應對,的確相當棘手。既然對抗中國是美國兩黨的共識,臺灣面對的問題就會是長期且全面的,應對的模式必須整合性規劃:增加對美國的遊說預算來強化遊說能量;當年「赴美採購團」應重出江湖,整合所有對美採購(包括軍購)並逐年大幅宣傳;在可承受範圍內酌量增加對美晶片投資,並以各種承諾爭取關稅豁免──但這其實並非零和賽局,因可同時減少對臺灣各種資源的使用壓力;在臺美經濟合作會議中拉攏美國高科技來臺合資,共同爭取對外商機,並協助臺灣傳統產業升級;爭取美國大學原提供中國的大量留學獎學金給臺灣學生,取代大陸留學生;爭取在美國設立衆多臺灣版的「孔子學院」,擴張臺灣對美國的影響力。
當然,雞蛋不能完全押在美國。在北京被迫全力發展晶片產業下,必然對臺灣衍生大量商機,應在不違反美國規範下把握機會。而對北京「一帶一路」帶來的建設商機,也要嚴肅爭取;該計劃帶動新興國家發展之後,也必然引發各種需求商機,因此,目前到對岸的航線和各種聯繫不僅要維持,還有擴大的必要。而在中國全面超越美國之後,就是美國承認現況、甘居老二之時,也是臺灣解脫美國壓力的時刻。在那之前,我們都必須忍辱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