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點話題-4%反社會人格者 嚇壞96%的人

世上每25人中,就有1個反社會人格者,反社會人格者的重要特徵是毫無良心,他們並非無法理解好壞,就算理解,也無法限制行爲,就算理智上了解對錯的分別,在情感上還是無法瞭解,這4%的人對別人的痛苦漠不關心,只喜歡控制,覺得操縱其他生命不過是個遊戲。有良心的人應該學會辨識出他們,並學會保護自己與所愛的人不受到反社會人格者的傷害。

一般而言,有反社會性格的人毫無社會意識且缺乏道德感,不易接受社會習慣和規範的限制,往往以自我爲中心而任性而爲。

身爲心理醫生,我多年研究與觀察發現,我們周遭有將近4%的人爲反社會性格的人,這些人自小開始隱藏內心深處想控制他人和不認輸的真實性格。

反社會人格在人類社會的高發生率,會對正常人造成既深且廣的影響。但很多人對這種疾患一無所知,就算認識,也只會從「暴力精神病態」(殺人兇手)等角度思考。一般人察覺不到,也分辨不出混在人羣裡非暴力型反社會人格者,這類人爲數更多,但這類人通常不會公然犯法,法律制度也拿他們沒辦法

比方說,多數人不會想到「構思一場種族清洗」和「毫無罪惡感地跟老闆講一個同事壞話」之間有任何對應關係。但是這二者不僅存在某種心理對應關係,而且這種對應關係還令人害怕。二者都欠缺一種我們都有的內在機制:我們做了一個認爲是很不道德、沒倫理、不顧別人或自私的決定時,這個機制會懲罰我們。

良心是無所不知的嚴格教師

有或沒有良心是一個很根本的劃分,比智力、種族甚至性別的劃分更重要。不僅是在社會地位、慾望、智力、嗜血或機會方面上,靠他人勞力過活的反社會人格者、偶爾搶便利商店的人,或是當代「強盜貴族」(robber baron)之間的區別;或者是普通的惡霸,和反社會人格殺人犯之間的區別。這些人跟他人的區別是在心理方面,這些人的心裡有個空洞,沒有良心。

對其他96%的人來說,良心實在太根本,讓我們很少想到它。大多數情況下,良心的表現就像是反射作用。除非誘惑太強大,否則我們絕不會認真考慮每一個道德問題

我們不會很認真地自問,今天該不該給小孩午餐錢?該不該偷同事的公事包?該不該拋下配偶一走了之?良心默默地、自動地、持續地爲我們決定這些事情,以至於我們無法想像(就算髮揮最大的想像力)沒有良心的話,要怎麼生存。

因此,如果有人做了一個很沒良心的選擇,我們很自然就會想出完全不正確的解釋:她忘記給小孩午餐錢了。他同事應該是把公事包放錯地方了。她肯定沒辦法跟老公過下去了。或者我們會想出很多標籤,解釋別人的反社會行爲:他「很怪」、「很有藝術家氣質」、「真的很愛跟人競爭」、「很懶惰」、「很愚蠢」或是「老是很壞」。

除了有時候會在電視上看到精神病態怪物(這些人的行動令人髮指到無法爲他們辯解),我們幾乎看不到沒有良心的人,我們對自己和別人的智力都很好奇、連小孩子都能分辨男女、我們會因種族問題開戰。但是,對於可能是劃分人類的最重要特徵──有沒有良心──還是不以爲意。

少有人知道「反社會人格」這個詞的意思,大多數人還是無法想像缺乏良心是什麼感覺

但如果我們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行爲對社會、朋友、家人、小孩造成影響時,那會變成什麼樣情況?會怎麼看待自己?我們能夠想像到最接近的經驗,就是生理上受到極大痛苦,以至於思考或行爲能力都暫時癱瘓。但就算受到很大的痛苦,罪惡感還是存在。多數人完全無法想像絕對的無罪感是什麼情況。

良心是個無所不知的嚴格教師,良心爲我們的行動定下規則,如果我們違反規則,良心就會施以情感懲罰。良心無時無刻都存在,就像皮膚或是心臟。而且我們也無法想像如果沒有良心的話,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引發科學、道德和政治爭議

反社會人格很怪異,連經驗豐富的專家也得認輸。這個問題在本質上無可避免會變成「他羣vs.我羣」(them-versus-us),引發科學、道德和政治上的爭議。

該如何從科學的角度研究一個顯然是跟道德有關的現象?誰應該得到專業協助,是那些「病人」?還是必須忍受他們的人?既然用心理學研究來「診斷」反社會人格,那麼又應該「測試」誰?

在一個自由社會,如果有人真的被測出是反社會人格者,社會能夠拿這個資訊怎麼辦?沒有其他疾病會引發這類政治或專業不正確的問題,反社會人格(反社會人格和毆打配偶、強暴、連續殺人、好戰等行爲密切關係)某種程度上其實是心理學最後一塊,也是最令人畏懼的處女地

我們最害怕提起的一個問題是:反社會人格不會在有反社會人格的人身上運作?反社會人格究竟是一種疾患,還是一種官能症?還有一個問題:良心一定會在有良心的人身上運作嗎?還是說,良心不過是用來封鎖社會大衆的心理柵欄

在當今的文化裡,利用別人已經變成一種流行,不講良心的商業行徑顯然能夠累積天文數字般的財富。在個人層面上,大多數人也都可以從生活當中看到許多例子,不講道德的人就能成功,有良心的人經常看起來就像傻瓜

反社會人格者就在你身邊,身爲心理醫生,在我看來,沒有良心的人支配其他有良心的人,就是著名小說家史考特費茲傑羅(F. Scott Fitzgerald)所說的「弱者暴政」(the tyranny of the weak)的一個恐怖例子。

我現在非常相信,公開且直接地處理跟反社會人格有關的事務,是我們所有人的當務之急。

(本文摘自商周出版新書《4%的人毫無良知,我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