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莫三比克衝突五年後：難民無處為家的恐懼見證

莫三比克衝突五年後，然後呢？圖爲2022年9月，一位當地婦女坐被摧毀的建築物外。 圖／法新社

2017年10月，非洲莫三比克北部卡波德加多省（Cabo Delgado）的爆發武裝衝突，近100萬人爲尋安身之所而逃離家園，他們目前仍在該國北部流離失所，其中許多人被迫多次流徙，每次的過程中都不得不拋下自己所剩無幾的財產、賴以餬口的生計、摯愛的人和棲身的社區。生活在這樣曠日持久的衝突下，人們對未來穩定的希望渺茫，這對心理健康帶來嚴重的影響。

隨着事件過去了五年，部分卡波德加多省的社區依然在持續的恐懼、創傷和失落中度日，有些人眼見其他人被殺死，有些則是與自己的家人失聯，不知道他們身在何處。

位於卡波德加多北部的達普拉亞（Mocímboa da Praia）的一名社區領袖，被迫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新展開生活，如今生活在帕爾馬鎮（Palma）的臨時安置區，他說：「我們被迫和自己的家人、同儕分開。我們陸續得知他們散落在不同地方，有時會聽說某個家庭成員生病了，但我們卻沒辦法去探望他們；有時會聽說某個人過世了，但我們也沒辦法前去弔唁。日復一日，我們感到越來越憂愁。」

莫三比克卡波德加多省因衝突而流離失所的人們在郊區的一輛卡車旁等候，準備前往其他更加穩定的暫時棲身之所。 圖／Igor Barbero／MSF

圖／美聯社

無國界醫生的心理健康活動經理法蘭西斯科（Tatiane Francisco）表示，這裡的人們由於對前途未卜，以及失落感、哀傷等情緒而產生急性的壓力和焦慮，併成爲人們向無國界醫生的醫療專案尋求心理健康諮詢的主因。

法蘭西斯科說：「人們會向我們訴說他們的故事：母親因在逃難過程中與孩子分離，而不知道他們過得如何；孩子親眼看見自己的雙親身亡；人們看見自己的家人死去。當人經常處於這樣的恐懼之下，很難去思考未來的事情，也很難去做任何規劃。他們會時刻處於要確保自己能存活下來的心理狀態。某種程度上，這些人們就像多年來都活在渺茫之中 。」

瑪麗亞（Maria）是一名來自安誇貝（Ancuabe）的年長女性，她因一場暴力衝突而在7月時來到該國北部的蒙特普埃茲市（Montepuez）。該衝突在短短几周內迫使超過80,000人舉家遷移。

「當戰事爆發時，我們逃往了不同方向。」瑪麗亞說：「我是獨自逃到這裡的，身邊帶着一個路上遇到的孩子。他的爸爸在衝突中被射殺，而他的媽媽遭綁架。我多希望這場戰事能結束，讓我們重返家園。」

許多人也和瑪麗亞一樣，夢想着能回到家鄉，重拾他們作爲農人、漁夫、社區成員的生活。然而不確定性、恐懼和創傷卻又使他們想回歸的正常生活變得萬般困難。

「我是獨自逃到這裡的，身邊帶着一個路上遇到的孩子。他的爸爸在衝突中被射殺，而他的媽媽則被綁架。」瑪麗亞（圖）現居於蒙特普埃茲。 圖／Mariana Abdalla／MSF

「如今在這個省份的不同地區中，有些人已經回到他們的原居住地，而有些人則是又再次被迫逃亡、流離失所。」法蘭西斯科表示：「目前看來，部分人身處的地區已經脫離暴力衝突的陰霾，但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保證未來衝突不會再次影響他們的生活。」

法蘭西斯科指出：「換句話說，在心理層面上，由於暴力衝突仍在其他地方發生，因此人們身體所接收到的訊息是：攻擊事件仍持續發生，而我們無法預知下一起事件會發生在哪裡。」除此之外，極度暴力事件往往會在被害者心中留下心理創傷。

無國界醫生在帕爾馬鎮的心理學家莫雷拉（Josuel Moreira）說：

心理學家莫雷拉正在進行心理健康諮詢。 圖／Mariana Abdalla／MSF

2021年8月，伊斯蘭極端分子控制莫三比克部分北部地區，盧安達軍隊加入支援莫三比克軍。 圖／美聯社

隨着卡波德加多的衝突持續延燒，人們依舊努力掙扎，面對自己的心理健康以及一些基本生活需求的問題，諸如健康照護、飲用水、食物、棲身之所等。無國界醫生團隊自2019年便應對當地的危機。在2021年，無國界醫生一共醫治了超過52,000個瘧疾病例、爲近3,500人提供心理健康諮詢，並有超過64,000人蔘與了心理健康集體活動。

也因爲情勢瞬息萬變，團隊必須靈活應變。在卡波德加多的人道援助資源分配不均，許多資源都提供給了情勢相對穩定的南方地區。

部分我們執行任務的地區，如馬可米亞（Macomia）、帕爾馬、莫辛布瓦普拉雅等地，往往都沒有或是少有其他組織長期存在。爲了讓偏遠地區的人們也能得到足以挽救他們性命的支援，我們必須做出更多努力。

莫雷拉說：「許多人不只失去了財產和家人，他們同時也失去了生而爲人的尊嚴。」

圖爲其中一位被安置在卡波德加多省的流離失所的居民。 圖／美聯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