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面｜熱門網遊對未成年人保護措施合格嗎？成績單公佈

近年來，隨着中國網絡遊戲產業飛速發展，未成年人沉迷網遊、擅自大額充值等現象屢見不鮮。與此同時，國家對未成年人網絡遊戲的監管體系也日趨完善。

2024年7月22日，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互聯網法治研究中心官方公衆號發佈《網絡遊戲未成年人保護機制測評報告》，該《報告》由中國社會科學院大學法學院副教授、互聯網法治研究中心執行主任劉曉春及其課題組完成，選取了《王者榮耀》《原神》《蛋仔派對》《抓大鵝》等26款手機遊戲進行測評。

“總體上我國的網絡遊戲產業在未成年人保護合規領域，尤其是最受關注的網絡遊戲防沉迷和有害或不良內容治理領域呈現出‘底線較高’的特徵。” 劉曉春等表示。

同時，劉曉春及其團隊指出，現有的未成年人保護措施普遍耗費成本較高，因此相關探索也主要集中於頭部遊戲平臺，普通遊戲和小程序遊戲在未成年人保護規範性方面囿於成本，只能保證底線，存在較大提升空間。尤其是小程序遊戲，存在用戶年齡識別不足、個人信息保護規範性較差等問題。這使得我國的網絡遊戲未成年人保護合規在不同規模的平臺之間存在一定差距，標準尚未統一。

此外，現有的未成年人保護措施主要依靠對未成年人的限制實現，在實際執行過程中，容易引發未成年人的逃逸或對抗。對於低成本遊戲的運營者監督不足可能使得未成年人向低成本遊戲逃逸，而對於在低成本遊戲中的未成年人保護不力的情況，則可能使未成年人遭遇各種不可知的網絡安全風險。

如何驗明“真身”？

《未成年人網絡保護條例》第四十六條規定，網絡遊戲服務提供者應當通過統一的未成年人網絡遊戲電子身份認證系統等必要手段驗證未成年人用戶真實身份信息。

劉曉春及其團隊發現，頭部遊戲均有完善的遊戲賬號實名認證措施，大多數也有在遊戲過程中對疑似未成年人用戶的二次驗證措施。例如，《王者榮耀》對疑似未成年人進行不定期的人臉識別，通過後即可正常使用遊戲。若拒絕或未通過人臉識別納入未成年人限制。對於疑似未成年人的成年賬戶每天人臉驗證失敗次數爲5次，次數使用完，玩家需等待次日系統刷新後重新登錄嘗試。

《蛋仔派對》的系統通過人工智能、大數據模型等，提前預測疑似未成年玩家的異常註冊、不理性消費行爲等，在行爲發生前，以調起人臉識別等方式介入干預，即使孩子使用家長證件進行註冊，也必須家長本人進行驗證纔可解除限制，無法驗證則實現攔截，納入防沉迷限制。《蛋仔派對》還採取了當用戶爲 70歲以上時，註冊時需要對用戶進行強制人臉識別認證的措施，以解決未成年人使用親屬身份繞過實名認證的痛點。

劉曉春及其團隊測評的普通遊戲均需要在註冊時進行實名認證，但僅有《元夢之星》和《奇蹟暖暖》針對疑似未成年人的行爲有檢測，其他遊戲未發現疑似未成年人的驗證機制，在充值或其他功能中也未發現二次驗證機制。

與此相比，小程序遊戲的身份驗證措施相對較弱，微信小程序均無需實名認證，抖音和嗶哩嗶哩小程序遊戲在登錄時需要實名認證。所有測試的遊戲均未發現針對疑似未成年人行爲的檢測。大部分遊戲無充值功能，在有充值功能的遊戲中，也無需二次驗證。

能否有效防沉迷及大額充值？

防沉迷措施方面，劉曉春等人主要測評措施包括針對未成年人用戶的時間管理、權限管理、充值管理等三方面措施。他們發現，頭部遊戲和普通遊戲的防沉迷措施均符合相關規定的要求，部分遊戲還採取了更嚴格的限制措施。小程序遊戲中則只有部分遊戲符合要求。

在頭部遊戲中，《原神》、《蛋仔派對》、《迷你世界》和《光遇》，未滿8週歲的用戶不能付費；8週歲以上未滿16週歲的未成年人用戶，單次充值金額不得超過 50 元人民幣，每月充值金額累計不得超過 200元人民幣；16週歲以上的未成年人用戶，單次充值金額不得超過100元人民幣，每月充值金額累計不得超過 400 元人民幣。《王者榮耀》及《和平精英》，未滿12週歲的用戶無法進行遊戲充值；12週歲（含）以上未滿16週歲的用戶，單次充值上限50元人民幣，每月充值上限200元人民幣；16週歲（含）以上未成年用戶，單次充值上限100元人民幣，每月充值上限400元人民幣。

測評的 15 款小程序遊戲中，8款小程序遊戲無時間管理，其中5款小程序遊戲來自於微信平臺，3款小程序遊戲屬於嗶哩嗶哩平臺。另外7款小程序遊戲具備時間管理，即根據國家防沉迷通知的相關要求和平臺防沉迷策略，未成年人僅支持週五、週六、週日及法定節假日的20至21時登陸游戲。其中5款小程序遊戲來自抖音，2款小程序遊戲屬於嗶哩嗶哩平臺。

未成年人充值退款渠道是否完善？

“未成年人充值退款環節，合規舉措存在較爲明顯的難點。”劉曉春等人表示，首先是確認是未成年人充值行爲的證明存在一定難度，如果門檻過低則可能會導致假冒未成年人身份退款的投機行爲氾濫。其次，儘管在司法實踐中法官會考慮監護人和未成年人的過錯判決部分返還，平臺在處理退款時較難做出精準判斷。最後，由於存在充值渠道扣款等資金損耗現象，對平臺來說全額退款的負擔較重。

劉曉春的團隊發現，頭部遊戲均存有投訴和舉報渠道，具體方式包括專屬熱線、在線客服、舉報郵箱等，不同遊戲迴應時間長短各異，從24小時到15天不等所測試遊戲均有渠道可申請未成年人退款，且受理通道比較暢通。未成年人充值退款申請需要提供未成年身份證件、法定監護人身份證件及手持身份證照片遊戲名稱、遊戲 ID及截圖、充值賬單截圖、實名認證人身份證件等。對於退款申請，部分遊戲投入實質性資源着力解決，並達到比較理想的回覆率。

而小程序遊戲在投訴舉報渠道方面，存在種類較爲多樣化的投訴舉報渠道包括向平臺投訴舉報、遊戲內設客服、反饋意見收集系統、郵箱投訴等。但在迴應速度與識別標準方面，僅有微信平臺的《跳一跳》明確 48小時內回覆，其餘14款小程序遊戲中，3款使用機器人客服進行自動回覆，11款未明確回覆時間。

在未成年人充值退款方面，所測評的15款小程序遊戲當中，有9款無充值退款模塊，剩餘6款遊戲中，抖音平臺的《抓大鵝》遊戲內無充值端口。微信平臺的《鹹魚之王》充值退款模塊設計的相對較爲成熟完善，申請充值退款所需要的材料包括遊戲 ID、監護人姓名、監護人手機號、可聯繫的微信號、本人與孩子的關係、監護人身份證正反面截圖、監護人戶口本截圖、孩子姓名.孩子年齡、孩子的充值金額、充值記錄截圖(帶微信訂單號)、孩子戶口本截圖等，並明確會在5個工作日內告知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