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地民辦幼兒園開始存量博弈：幼師轉崗當幫廚，有園方拖欠家長百萬學費

藍鯨新聞9月2日訊（記者 陸鵬鵬）“幼兒園招生困難，經營不善，一夜之間我從幼師被轉崗爲廚師。”小海說道。

9月初，全國各地正式迎來開學季，然而不少幼兒園陷入了生源減少、經營不善的困境，一些幼兒園因此倒閉，幼師被迫轉崗或辭退。

多地幼兒園陷入關停潮

露露是杭州錢塘區某民辦幼兒園的幼師，今年7月底，她所在的幼兒園正式關停，園方提前一個月通知了老師。

露露對藍鯨新聞記者表示：“招不到孩子，幼兒園虧錢被迫關停，一大批老師失業了。我們學校一開始打算不給賠償，但由於幼兒園是上市公司旗下的，公司怕產生不好的影響，最後還是發了賠償款。”

露露稱：“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很多幼兒園閉園後都不會賠償老師工資，還有瀕臨閉園、賠不出錢的學校會倒逼老師主動辭職。”

小海是安徽某民辦幼兒園的老師，她曬出一張園方發佈的轉崗通知：因幼兒園招生問題，教師崗位多餘，研究決定將對你做出轉崗通知，由教師崗轉爲食堂幫廚崗，9月1日開始執行。小海稱：“一夜之間我從幼師變廚師了，甚至就是個幫廚，連廚師都算不上。”

一年減少1.48萬所幼兒園、17萬幼師

關停潮中多爲民辦園

事實上，幼兒園招生難、關停閉園並非個例，近年來多地出現了類似的情況。

2024年8月31日，黑龍江大慶市讓胡路區教育局發佈公告，當地8所幼兒園終止辦學；2024年7月22日，江西省貴溪市教體局官方通報，當地6所幼兒園因拆遷、生源減少等原因停止辦學，從2024年7月不再招生；2023年8月，安徽省阜陽市臨泉縣教育局發佈公告稱，當地50所民辦幼兒園終止辦學，其中12所幼兒園主動申請終止辦學，38所幼兒園無實際招生、辦學行爲；2023年11月，海南省海口市發佈通知，宣佈4個區共有33所民辦幼兒園停辦。

據教育部公開數據，2023年全國共有幼兒園27.44萬所，共有學前教育在園幼兒4092.98萬人。比對2022年的數據，全國幼兒園減少了1.48萬所，而在園幼兒數量減少了534.57萬人。

教師方面，據教育部發布的全國教育事業發展統計公報，學前教育專任教師在2022年有324.42萬人，到了2023年，這一數據爲307.37萬人，也就是說，幼師數量一年減少了17萬人。

藍鯨新聞記者瞭解到，與公辦幼兒園相比，民辦幼兒園的招生困境更爲明顯，招生情況直接影響園方的營收，因此各地關停的幼兒園也大多以民辦幼兒園爲主。

華東地區某公辦幼兒園的副園長對藍鯨新聞記者表示，我們園去年400人，今年350人，招生比往年確實少了些，但相比民辦幼兒園要好太多了。據我瞭解，周邊的幾家民辦園去年都能招到四十多人兩個班，今年只有十幾個孩子。

據該副園長透露：“我們區的政策是，幼兒園不足300人按照300人撥付生均公用經費。一般來說公辦幼兒園沒太大壓力，都是政府兜底，正常申請經費。對於民辦幼兒園的來說，招不到生源就意味着經營困難、關停閉園。前幾年生源還好的情況下，會起碼維穩2~3年，現在生源進一步萎縮，很多民辦幼兒園就面臨關停的風險。”

生源減少、經營困難

民辦幼兒園進入存量博弈時代

從多地發佈的公告來看，引發民辦幼兒園關停潮的主要原因爲招生難，而招生難的問題普遍會被認爲是出生率下滑所致。但事實不止於此，出生率下滑只是原因之一，除此之外，公辦學位增加、城市化進程加速等也是民辦幼兒園關停潮的重要原因。

據澎湃新聞報道，民辦幼兒園關停潮背後，廣東、浙江、河南等地公辦幼兒園不降反增。以浙江爲例，整個2023年民辦幼兒園數量從4300多家減少到了3600家不到，而公辦幼兒園增加了1267所。

浙江省教育廳相關負責人在《潮新聞》中曾迴應過民辦園減少的問題：“出生人口減少並不是民辦幼兒園園所數下降的主要原因，只是原因之一。”而近年來的另一變化是，浙江在增加公辦學位的供給。

由於公辦園相對很多民辦園，整體上有環境好、學費低的優勢，這意味着公辦學位每增加一個，民辦幼兒園的生源就極有可能減少一個。

公辦幼兒園老師小潔對藍鯨記者表示，公辦幼兒園學費在3000元一學期以內，對普通家庭來說，公辦幼兒園一定是首選。民辦幼兒園分普惠性民辦和營利性民辦，一些高收費的營利性幼兒園會提供特殊課程（外教、鋼琴），這種學費貴門檻高，通常一個月就要兩三千，並非所有家庭都能負擔。因此對比下來，公辦學校比民辦更好招生。

除此之外，民辦幼兒園在農村佔比非常高，隨着城市化進程的加速，越來越多的農村人口向城市轉移，這進一步加劇了農村民辦幼兒園的招生困境，學校迎來倒閉潮也在情理之中。

從各項數據來看，民辦幼兒園持續關停已成趨勢，但數量的減少並不只有消極意義，一些被關停的民辦幼兒園與公辦園一起整改合併有利於提升學前教育的質量。

（上述受訪者均爲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