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老,是不可逆的」王牌律師賴芳玉談如何變老但「活得很明白」...

國際時尚雜誌《Tatler》日前公佈「2023年亞洲最具影響力人物Asia’s Most Influential」名單,律州聯合法律事務所主持律師賴芳玉,長期維護兒少權益與性侵害創傷修復,和600位來自香港、馬來西亞、新加坡、菲律賓、臺灣和泰國的卓越領袖共同入榜,賴芳玉則是以「站在第一線爭取女性權益」入選的傑出女律師。

賴芳玉律師認爲,在現代社會裡「獨活、獨老」是不可逆的趨勢。 圖/張皓婷攝影

近來因臺灣即將步入高齡社會,獨活與老化成爲未來趨勢,家庭的圖像也連帶產生巨大的變化。賴芳玉發現,社會對於中老年的身心發展,以及與家族及親友間的關係,甚至是臨終議題,都還沒有準備好,始終避開不談或不予關心。

獨活、獨老 是不可逆的趨勢

賴芳玉表示,獨居、獨老、熟齡離婚、不婚不生,家庭圖像已經像氣候變遷做不可逆的發展。但從儒家「鰥寡孤獨者」的觀點來看,「獨居、獨老」卻代表一羣弱勢者,而現代的長照及社會福利系統則視之爲主要服務對象。

老,總與羸弱或風燭殘年等負面詞語相連,真的是這樣嗎?「老,這件事情,如果被把它放到相當弱勢的位置時,世代是很難共榮共好,因爲會產生很大的階梯式落差!」

賴芳玉提升社會對於變老的想像,「我們可以認真地面對老,其實『老』是一件平靜且愉悅的事。」

衰老與死亡不是問題 焦慮纔是

她舉例,講到老的時候不會想要去整容,也不會只想待在家裡養生,而是去思考:「我可以再創造什麼?」也就是把老的生命力拉回來。

但不可諱言,不少人心裡難免會有「死亡焦慮」,包括賴芳玉也是。

童年家住十字路口附近的賴芳玉,經常看到死亡車禍,也目睹過殺人現場,加上鄰近醫院,最怕深夜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如此對死亡的恐懼一直被壓抑着,每天努力工作來掩飾心中的不安。直到接觸生死學,意外聽到「對生命越熱愛的人越怕死」的說法,頓時心靈得到療愈,對於死亡與變老的焦慮也鬆開了。

現實社會上,多少人透過外在保養品與醫療崇拜回春,貶低死亡跟變老。「也就是說,老跟死是如此地不能被原諒。哇!那真的沒有人要放過一個老人家耶!」賴芳玉點出就是這個心態,不僅讓人們對老跟死有更多的恐懼跟焦慮,也就沒辦法欣賞人衰老後的智慧,以及對生命悠然自得的感覺。

尤有甚者,「轉老轉不成的老人會變得很奇怪,自然有婆媳問題,想控制兒子和媳婦,要不然就控制孫子,因爲你很怕被人家遺棄、怕被這整個社會都忘記你。」

老,是一個逐漸失落的必然,別讓年齡限制了你的想像!賴芳玉說,「好像老了就不能騎腳踏車、不能出去玩,在家裡躺着最安全,這些其實是來自於子女的焦慮與不安……所以我想翻轉這種現象。」

銀髮平權 跟兩性平權一樣重要

怎麼翻轉?賴芳玉首先提出心態上的轉變:不要歧視老跟死這件事,而是要去分享老的可愛、老的生命力與智慧,每個人都應自在地接受自己的生命狀態,而不是去恭維一個非老或非死的狀態,甚至歌詠青春不老。

至於法律如何立於高齡者本位而保障其權益?

賴芳玉強調,國家政策不要再把「老」侷限於社會福利政策,而是要將「老人健康」形成具體政策去推動。她舉由勞勃狄尼洛、安海瑟薇主演的《高年級實習生》爲例,說明人不管到了幾歲,都能在朝着夢想一路奔馳,把人生過得更加精彩。

「可不可以去處理到一個照顧者的喘息服務?」賴芳玉表示,雖然目前長照政策有在做,但不夠,且建議把這項政策拉到長照政策之前。「包括租稅與房產政策,也要對於老這件事做出友善性的措施,否則老人家沒有錢,只能掉入養護機構的社會福利系統,形成惡性循環。」

銀髮平權,一個沒有人在乎的冷門議題,在賴芳玉的眼中卻是一個發亮的珍珠,並說「跟兩性平權一樣重要」。

賴芳玉以國外案例說明如何落實活力老化的政策目標:「在日本,幼兒園與老人日間照顧中心是共同設置在一起,因爲『老幼共融』模式會促進老人家的社交能力,也減緩老化速度。」

5種工具 保障長者生活權益

至於法律面如何保障老人家?賴芳玉提出5種工具:

一、意定監護制度:

意指當事人在未來因失能、失智而受監護宣告之前,預先選擇信任的監護人,爲自己安排後續的生活、醫療及財產管理等事務。

二、家庭照顧協議:

意即針對對長期照顧方式、時間分工、花費分擔等事項作出的決定,以文件書寫紀錄、經被照顧者(或其監護人)與全體扶養義務家人簽署。

三、預立遺囑:

趁身體自主、思慮尚清楚時,可先立好遺囑,把財產分配想自己給的指定繼承人。

四、信託制度:

當事人可以透過生前信託或遺囑信託的方式,作爲照顧特定之人或者價值及事業傳承的規畫。

五、《公司法》相關規定的安排:

例如透過股權轉讓或交叉持股,作爲經營權之安排,以延續事業體的永續經營。

「法律工具大致就這些了,但要不要拿起來用又是另一回事!」賴芳玉補充,法律具有很好的預防性質,所以不要避諱談老與死。

以共老共好 打造永續家園

對於生命智慧的世代傳遞,賴芳玉表示心目中的藍圖是「尋求安身立命的共老,並與新世代中建構共好」。

共老,意指與你的伴侶共老、與你的家庭家族共老、與你的社區共老,彼此互相學習分享,這是一個很重要的連結。賴芳玉強調,你可能一個人住或是一個單身者,但是你要找到互相連結與支持的方法,纔有辦法共同學習往前走到老。

其次,則是與新世代中建構共好。「新世代的價值觀一定跟上一世代不同,唯有懂得互相欣賞、以開放性待度接受對方的價值,你就能整合自己,在其中安身立命,也就不會覺得寂寞感,而且活得很明白。」

從TACA兒少權心會到全芯創傷復原中心,長期維護兒少權益與性侵害創傷修復的賴芳玉,面對家庭圖像產生變異流動之際,下一步就是加入資誠聯合會計師事務所(PwC),期待以跨領域團隊的力量,爲永續發展帶來更多可能性,協助高齡社會處理人們終將面對的生命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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