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去新疆的人,“屍斑”都變淡了

《我的阿勒泰》播出之後,新疆又一次火成了頂流。

這部豆瓣8.8分的賽博吸氧劇讓多少打工人感嘆:

人在工位,心在遠方。

屍斑變淡了,屍體暖暖的。

圖源:《我的阿勒泰》,下同

愛做夢的李文秀、敞亮的張鳳俠、熱烈的託肯......和阿勒泰的森林草原一起,將與世隔絕的遊牧生活懟到了我們眼前。

牛羊成羣,天地遼闊,清澈的河流奔騰不息,很多人說,這是一部阿勒泰的風光大片。

但《我的阿勒泰》遠不止於此。

它講清楚了一件事:

當城市裡的我們嚮往阿勒泰,想象新疆的時候,我們是在嚮往什麼?

阿勒泰,出發

《我的阿勒泰》這部劇,有種極致的美麗。

它脫胎於李娟筆下純淨的北疆世界,那裡的雲與風一起流動,遊牧的哈薩克人隨季節遷徙,牛羊和馬匹自由行走在無邊的曠野。

而劇中,張鳳俠一家跟着哈薩克鄰居,帶着牛羊和家當轉場去夏牧場那一路的美景,滿足了我們對阿勒泰幾乎所有的想象。

牧民驅趕着駱駝和牛羊,沿路經過湖泊、戈壁、沙漠、森林、雪山......

看遍千般風景,歷盡萬般艱辛,他們才能抵達水草豐茂的夏牧場。

羊羣要在夏牧場度過一整個養膘的夏天,然後在冬天來臨之前從高山往下遷徙,回到溫暖的河谷低地。

牧民也拖家帶口跟隨它們在天地間奔波流轉,如同順應某種自然的召喚。

劇中的景,處處是大片,這裡的人,更讓人喜歡。

開小賣部的張鳳俠,是阿勒泰遠近皆知的大俠。

她自由坦蕩,有自己的一套浪漫和生存智慧。

因爲思念過世的丈夫,她滿村子問去夏牧場的哈薩克人,誰能帶她走仙女灣,那是一條如今少有人走的古牧道。

而仙女灣,是她和丈夫相識的地方。

認識了新的男人,她愛一場,被男人騙了,再恨一場,然後翻篇——

“一個男人跑了就跑了,有什麼了不起,再找下一個嘛。”

張鳳俠開一間小賣部,換來一大本要不回來的賬。

牀塌了,人丟了,喝醉了,沒關係,只要天塌不下來,日子就能有滋有味地過下去。

她也不需要女兒李文秀做一個有用的人。

人要是沒用,自由自在地在草原上待着,也挺好。

似乎阿勒泰的人都如張鳳俠這樣,永遠滿懷希望,有一身原始的生命力和耗不盡的生活激情。

人氣很高的託肯也是如此。

她要和酒鬼丈夫離婚,要帶着孩子改嫁,去鎮上開飯館子。

親戚都說她丟人,但她不怕丟人。

在那極盡原始的環境之中,她散發着蓬勃的生命力,要去追尋愛情和閃亮的日子。

託肯就是鮮活的李娟筆下的哈薩克女人——

“那麼的快樂,熱情,又好像很寂寞似的。她們都眼睛明亮,面孔發光。”

這樣明亮的眼睛、發光的臉龐,和阿勒泰野性的天地彼此相襯。

就像朝戈的奶奶所信奉的:

“再顛簸的生活,也要閃亮的過呀。”

在阿勒泰,萬物皆有靈,連終日忙於生存的人們,都有着獨特的靈性。

這靈性無關貧富、無關出身,而是人在認真紮根的每一寸日常裡,生長出來的自由和浪漫。

很多人都被《我的阿勒泰》中那段澡堂的戲打動過。

女人們在昏黃的澡堂裡一邊搓澡一邊聊天,小孩子們跑來跑去,有人在奮力洗衣洗牀單被罩,某一刻,這熱火朝天又溼淋淋的空間裡傳來歌聲,一個人開始唱,演變成一羣人的大合唱:

我的阿勒泰,生生不息的故土,我的阿勒泰,亙古不變的太陽。金色阿勒泰,山水之靈,綠草如茵……

流水嘩嘩,歌聲迴盪,無關情色。

我們看到的,是阿勒泰女性發自內心愛着自己生長的土地,愛到無時無刻不在享受,不在快樂。

這種活着的熱乎氣,就是新疆人給遠方都市人提供的賽博氧氣。

新疆人過得也太好了

第一批受到《我的阿勒泰》感召的人,已經到達目的地了。

10天超4億的收入,就是阿勒泰的魅力。

圖源:微博

這幾年,新疆儼然已是打工人的精神故鄉,他們打工時最大的鄉愁便是“什麼時候能去新疆玩”。

阿勒泰之美還只是新疆小小一角。

到了新疆,才知道中國之大。

天山的連綿冰峰和天池的晶瑩湖水,有爲人所熟知的壯麗。

圖源:《航拍中國》,下同

巴音布魯克草原風和日麗,碧藍的賽里木湖是承接大西洋的暖溼氣流後,流下的最後一滴眼淚。

4月的伊犁河谷開着漫山遍野粉色的杏花,6月則是一幅紫色薰衣草的畫卷。

大豐收後辣椒的紅,和棉花的白,是屬於大新疆的色彩。

喀納斯的四季更迭都如油畫一般,羅布泊的表面,卻是外星球的景觀。

區區幾張圖片,根本不可能放得下震撼人心的新疆之美。

更吸引人的新疆的生命力,還藏在豐盛的風物之中。

“預製菜在新疆沒活路”,已是衆所周知。

這裡只有新鮮的牛羊肉,奶是現擠的,面是現揉的,苦等上不了桌的大盤雞,都是現殺了才放進高壓鍋。

圖源:《定義2021》

被預製菜按在地上摩擦的打工人到了新疆,才知道一口入魂的新鮮是什麼滋味。

葡萄、香梨、石榴、哈密瓜......水果本身的甜味和香氣,不被時間和距離耽誤分毫。

新疆人的生活更是要美的。

家中華麗的地毯,璀璨的吊燈,復古的傢俱,每個細節都精心裝飾,這才知道之前以爲的歐洲風,其實是地道的新疆風。

圖源:抖音

你以爲只有有錢人的家裡才這樣?

其實家境普通的新疆人,都要花一大筆錢在裝修上面。

圖源:抖音

食物是新鮮的,房子是美麗的,出門就有壯闊美景。

生活在新疆,實在是很難不熱愛生活。

在這裡,人和土地、動物、自然之間的距離,有種奇異的密切感,雙腳踏地,便如同踩在奔騰的生命力之上。

李娟在書中,也一次次書寫着這種涌動在人類血脈中原始的力量。

她的《遙遠的向日葵地》裡,寫母親在阿勒泰的向日葵地中辛勤勞作,鋤草的時候把衣服一件件脫去,“於是整個夏天,她赤身扛杴穿行在葵花地裡,曬得一身黢黑,和萬物模糊了界線”。

圖源:豆瓣

萬物生長,是大地最雄渾的力量,她的母親,就是田野的女王。

多年之後,李娟依然“能感覺到她眉目間的光芒,感覺到她渾身譁然暢行的光合作用,感覺到她貫通終身的耐心與希望”。

這是依賴土地生存的人,在勞作中獲得的樂趣與尊嚴。

她在《冬牧場》中,記錄了哈薩克人逐水草而居的遊牧景觀。

圖源:《定義2021》

阿勒泰沙漠深處的冬牧場,不如《我的阿勒泰》劇中那樣詩情畫意。

牧民們服從自然的意志,春天北上,秋天南下,“不停地出發,不停地告別。春天接羔,夏天催膘,秋天配種,冬天孕育”,如此一年一年折返。

原始的條件之下,生活必然艱辛。用羊糞砌羊圈、做燃料,生活在羊糞堆裡;在風雪交加的曠野中放養、趕牛、找駱駝、背雪......

漫長難熬的冬日裡,哈薩克人有自己的智慧和樂觀,冬天總會過去,白晝總會變長,氣溫總會回升。

即便眼前艱苦,“一切總會過去的”,生活總會有希望。

圖源:《航拍中國》

你會看到,此地的人還活在另一個緩慢的時區之中,他們也許並不富裕,卻也不求什麼世俗名利。

他們從來不活在籠子裡,而是腳踏實地和萬物生靈一起活在蒼茫天地間。

放牧、勞作、遷徙、跳舞、唱歌......

天地遼闊,生命震盪,活得辛苦,也活得漂亮。

流動的生命力

習慣了城市生活的我們,很難想象遠方的新疆還有牧民在逐水草而居。

背離城市秩序的古老遊牧文明延續至今,用另一套生活觀輕鬆給城市居民一些小小的震撼。

圖源:《我的阿勒泰》

而深深醃入了一身班味兒的打工人,一邊被治癒的同時,一邊在問:到底是誰偷走了我的人生?

當哈薩克人騎馬在草原放歌。

上海的人在花錢組團citywalk,用腳步丈量城市。

當金色的夕陽映照在連綿的雪山之上。

北京下班的人用手機拍下夕陽,如同珍藏人生的極光。

圖源:網絡

李文秀可以在阿勒泰繁花盛開的草地睡到天荒地老。

城裡人費盡心思,在公園裡用20分鐘暫時gap。

圖源:小紅書

越努力,越辛酸。

對城市,你我已不再有絲毫好奇,一邊習慣了它的繁華和便利,一邊又痛於時間和幸福感不知被什麼剝奪。

流行的所謂班味兒、屍體文學,是對一成不變日子的反諷,也是我們對生命力和生活熱情的真實渴望。

圖源:《定義2021》

所以,打工人永遠嚮往新疆的寬廣、西藏的乾淨和雲南的自由。

在遠方,沒有城市凝固的秩序,幸福感可以不跟財富和快節奏綁定,新鮮的食物和土地提供滋養,四季勞作之後內心平實而滿足。

去遠方看世界,是打工人永恆不變的異鄉愁緒。

圖源:《我的阿勒泰》

另一方面,則是曠野中的人們源源不斷地流向城市。

《我的阿勒泰》的導演滕叢叢就覺察到,遊牧文化正在消失:

“新一代的哈薩克族小孩,接受的是現代化的教育,讀書、生活都在城市裡,他們享受過現代文明後,很難再回到那種古老、寂寞、艱苦的遊牧生活。”

就像劇中的蘇立坦,一個終生紮根在阿勒泰的哈薩克牧民,隨着年紀增長不得不面對自己熟悉的一切漸漸消失。

不能養鷹了,不能打獵了,大家轉場不再走仙女灣,兒子也走向了城市,不再繼承自己的牛羊和家業。

圖源:《我的阿勒泰》

隨着時間往前,城市文明和與之相對的農耕文明、遊牧文明從未停止碰撞。

理想與現實、傳統與現代的衝突,也從未停歇。

打工人要奔向曠野,牧民也向往在城市紮根。

好在,生活終究是可以流動和改變的。

我們可以踏上去往新疆的旅途,在山水田園間暫得解脫。

牧民也搭上了網絡,跨越空間與城市連接,探索這一代遊牧生活新的可能性。

喧囂的城市、遼闊的牧場、寧靜的村莊,都已經流動起來。

牧民大姐直播三秒賣出一頭活牛

很多時候,我們疲憊不是因爲厭倦了生活本身。

是日復一日的按部就班和凝固無趣的秩序,磨損了我們的熱情和生命力。

低着頭停在原地的人,看不到月亮。

當你走出去看看外面,用身體感受到四季流轉的變化,用舌尖體會每一口食物的滋味,走出那死氣沉沉的日常,在流動和變化的日子裡,才能重新喚起好奇、希望和新鮮感。

就像李娟說的:

“人之所以能夠感到‘幸福’,不是因爲生活得舒適,而是因爲生活得有希望。”

下一站,新疆。

下一站,也可以是重新跳動的生命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