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散文

期待這一天的來臨，今天以後，她不再是原來的自己，她將蛻變。

房間很乾淨，三月的陽光從淺藍色的窗簾布透進一些春意，溫度其實剛好，但躺下時，她下意識拉了拉自己領口的衣服，雖然期待，並不代表不會緊張，她閉上眼，試着調順自己的呼吸。此時他的腳步聲接近，在她身旁停下，俯身，氣息遊移在她的髮絲和臉龐，手指撫過脣角時，她的身體不自覺微微顫抖，一如窗外那棵欒樹上迎風的新綠。

「還好嗎？」他的聲音低沉，略帶沙啞。她以點頭回答，他知道她是克服了很大的心理障礙，才做了決定，那帶着關切和小心翼翼的口吻，讓她心底泛起一些暖意，終於有人能撫慰她這麼多年來的空虛和酸楚，當初選擇把第一次給這個人，是對的。

「痛就告訴我，我會盡量輕一點。」他這話一出口，她的雙眼泛起一層霧氣，明明是躺着，她卻覺得有如飄蕩在空中的微微暈眩。「來吧。」她在心底回答，堅定地，她敞開自己。

他緩緩進入，如同在藏有寶物的洞穴中探索，他的堅硬抵住她的潮溼和柔軟，她覺得自己眼前只剩下一圈白光，耳蝸只剩下一種規律的嗡嗡聲，彷彿自己在世界的另一個頻道。一開始的不適感慢慢退去，她試着放鬆，把自己完全地交給他。

聞到一點血腥味，他溫柔地替她擦拭，沒有停下來，她感到下面的痠麻，但勇敢地把自己敞得更開，配合他的動作。

「我要套了...」他說。她輕哼一聲，迎接最後的衝刺。

這一刻終於到來，她感覺到液體噴灑，喉嚨深處肌肉收縮，耳旁的嗡嗡聲消失，眼前的白光消失，世界靜止了。

她睜開眼睛，像一隻剛剛脫蛹而出的蝴蝶，有些頭重腳輕，有些茫然，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他拉下口罩說：「漱一下口...今天下排右邊那顆根管治療做好了，另一邊瓷牙也套上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鏡子前，生平最怕看牙醫的她，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展現自己的第一顆假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