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老了，傷病來了，明年世界盃就是比利時黃金一代的絕唱
澎湃新聞特約撰稿 楊健/仰臥撐足球
3日凌晨的歐洲盃1/4決賽，面對銳氣十足的意大利，備受減員困擾的比利時，終究仍在剋星面前敗下陣來。
1比2的惜敗，不但意味着FIFA排名榜首的“歐洲紅魔”再度衝擊大賽冠軍未果，也令“黃金一代”的前景打上了問號。
從7年前風華正茂的青蔥少年，到如今普遍三旬開外的大叔，老兵們不曾逝去，卻在歲月摧殘中不斷消磨。
28歲的盧卡庫還有下一屆歐洲盃。
剋星，命中註定
1/8決賽將衛冕冠軍葡萄牙送回家，但比利時人收穫的不是信任，而是看低。原因？他們遇上了最大剋星意大利。
僅從個人層面，羅伯託·馬丁內斯並不懼怕曼奇尼。8年之前，尚在英超弱旅威根競技執教的西班牙人，在足總盃決賽上演了一出以弱勝強——那個賽季最終降級的威根，1比0擊敗了曼奇尼執教的曼城，也讓之前一年剛奪得英超冠軍的後者，被藍月亮徹底清算、黯然下課。
然而，登堂入室比利時隊之後，馬丁內斯面對意大利隊，卻一向沒有好運氣：5年前的2016歐洲盃，小組首戰就在里昂0比2敗給了意大利，後者陣中最矮的賈凱里尼和最高的佩萊各進一球，這場輸球幾乎把比利時推上了小組淘汰的絕境。
在本場交戰之前，比利時和意大利在各類國際大賽交鋒也不少，但6次對壘是慘淡的1勝2平3負，最近一次擊敗意大利，還是1972年歐洲盃1/4決賽。
失落的比利時球迷。
這也不難理解，爲何馬丁內斯再戰剋星，會率先立足於求穩，將場面主動權讓給了意大利，這也是本屆比利時隊的一貫做派：無論對手是意大利還是芬蘭，“歐洲紅魔”追求的從來不是場面壓制，而是一擊致命。
5場比賽場均僅9.6次射門，是近4屆大賽比利時隊的新低。
可惜，運氣不在比利時一邊——儘管上半時13分鐘內連丟2球，但在此之前，更加接近破門的是比利時。哪怕在下半時，若非斯皮納佐拉有如神助地回追救險，面對空門鐵定梅開二度的盧卡庫，也能將兩隊帶回同一起跑線。
止步八強，意味着自2014年重返洲際賽事至今的比利時，仍舊無法突破半決賽這一天塹。除去上屆歐洲盃被威爾士爆冷淘汰，其他三屆輸給的阿根廷、法國乃至意大利，前兩支分別是世界盃亞軍和冠軍，而後者也有望在本屆歐洲盃改寫歷史。
減員，是這支比利時從備戰期就始終無法迴避的終極難題。
儘管在上輪淘汰賽，比利時90分鐘解決了戰鬥，而意大利則捱到了加時賽結束，但比利時比意大利晚1天比賽，少休息1天同時，還同時折損了德布勞內和阿扎爾兩員大將。
直到開戰前1天，兩大核心均未參加全隊合練，最終阿扎爾因傷缺席，而在韌帶撕裂傷痛中度過30歲生日的德布勞內，仍是帶傷打完了歐洲盃的最後一戰。
令人心痛的，不但是球隊核心因傷威力大減，幾個關鍵位置，也因傷病作祟成了對手集火之地。
小組賽首戰，曾在意甲打拼多年的卡斯塔涅重傷報銷，頂替他的默尼耶是意大利最喜歡的高大型翼衛，本場多特蒙德右閘被斯皮納佐拉和因西涅折磨得死去活來，這一側的門戶大開，也爲最終輸球埋下伏筆。
即便是球隊難得健康的幾位生力軍，也在漫長的賽季消耗之後，顯得力不從心。
上賽季爲萊斯特首發49場，一直踢到足總盃決賽和末輪歐冠資格大戰的蒂勒曼斯，活力耗盡，除了造成維拉蒂的黃牌，成爲因西涅破門的背景板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存在感。
而更加扎心的現實，是馬丁內斯“求穩”帶上的老臣沙茲利，幾乎是比阿扎爾更脆弱的存在：本場被換上僅4分鐘就拉傷肌肉的他，不得不再度被隊友換下，尷尬地成爲了歐洲盃史上最快被換下的替補球員。
一個令比利時球迷愛恨交織的事實是——伴隨着“黃金一代”的飛黃騰達，頂級豪門以比利時球員爲核心建隊，已蔚然成風。但與此同時，更加繁重的俱樂部賽事任務、更短促的假期和恢復期，讓“黃金一代”7年來始終在空前緊張的節奏中，疲憊地兩線輸出。
當他們中的大部分都已是年過三旬的老將後，不可抗的自然消磨，讓他們3次在突破歷史的當口，被狠狠地推回原地。
歐洲紅魔的傳奇，只剩下一年了。
來年再戰，註定絕唱
隊長阿扎爾30歲，隊副德布勞內30歲，頭號射手盧卡庫28歲，世界盃金手套庫爾圖瓦29歲，“地表最強170”默滕斯34歲，防線三老維爾馬倫、費爾通亨、阿爾德雷維爾德合計101歲……7年前還是青蔥少年的“黃金一代”，如今已經不可避免地集體老去。
儘管在球員職業壽命不斷延長的當下，球員的巔峰期普遍較10年前更長，但比利時隊的老邁防線，卻早已是四面漏風。
僅以費爾通亨爲例，本場意大利隊首個進球，正源自他盲目的帶球被斷，這已經不是34歲的本菲卡中衛首次坑苦球隊，3年前世界盃1/8決賽對壘日本，若不是他停球失誤，又何來此後費萊尼們的苦苦追分？
作爲歐洲盃開戰前最早確定26人名單的球隊，不論“黃金一代”成員是否有傷在身、狀態幾何，除了遠在中超的費萊尼，馬丁內斯最大限度地保持了這批比利時足球的精英。
00後多庫無力迴天。
整個陣容僅有的新意，在於球隊唯一的00後多庫——而本場大放異彩的雷恩邊鋒，幾乎是下半時唯一能個人製造威脅的存在，他的生龍活虎，也和老大哥們形成了顯著反差。
考慮到聯賽水準和人口規模，在最大限度彌合了弗萊芒人與瓦隆人的對峙情緒、將外來勞工後裔、多國血統球員歸化做到極致的比利時，這屆“黃金一代”的人數、水準和成就，絲毫不遜於本世紀初的葡萄牙和捷克“黃金一代”。
但比起那兩支在歐洲盃上風華絕代的亞軍傳奇，比利時顯然仍有差距。
“很多媒體賽前將黃金一代作爲比利時隊的賣點，但他們都沒提及，這屆盃賽也可能是這批球員謝幕的開始。他們中的佼佼者雖然早已在俱樂部舞臺得到了認可，但唯獨缺乏在世界大賽上的榮譽。”賽後，天空體育嘉賓解說薩頓，對這支比利時不無惋惜。
另一個令人擔憂的現實，是此前的葡萄牙和捷克，都在“黃金一代”淡出後陷入持續低迷：2006年世界盃後接棒的C羅，16強一度都成了邁不過的坎，而內德維德們退隊後的捷克，一度連洲際大賽決賽圈都闖不進……
相似的情形，也在如今的比利時衆將身上得以印證：球隊骨幹們幾乎湊齊了歐冠和各類俱樂部獎盃，但年輕球員卻一直沒有頂上，留給他們在國家隊改寫歷史的機會，恐怕只剩下來年的世界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