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詩萍》寫給女兒以及她未來的男友們之十二
【愛傳媒蔡詩萍專欄】女兒換上一襲親自挑選的黑色禮服，穿上高跟鞋後，在浴室裡折騰老半天的她，走出來。我心頭一震！天啊，一個大小姐模樣的女孩，甩開我的記憶匣子，以「我長大了」的姿態，向我走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最恰當。我是她父親。沒法像一般男孩，用「哇靠，正妹呢！」那樣的口氣，直白表達。但，意思也就是那樣了。女兒長高了。這一年多，她迅速的，不捨晝夜的，往上長。
一年多前，我們還擔心她長不高。這一年下來，她媽媽是擔心她長太高。我呢，私心希望她在170以上，所以，發現她拔高後，還是希望她，再長几公分，再長几公分。
但就像我們原先擔心她不長一樣，現在再期望什麼，好像也沒有多大意義。年輕的生命，難以預測。自有出口。大概也便是如此吧！
長高，不過是一種比喻。她有她自己的天空，要去頂。女兒小時候，被她媽媽K，跑來跟我撒嬌時，我不好數落媽媽的不是，也不能不安慰我那淚眼婆娑的女兒。
於是，我最喜歡對她說，趕快長大長高啊～
長高到比妳媽咪還高的時候，她要罵妳，就要踮起腳跟，或爬上椅子，或更誇張的，要妳蹲下來，（爲什麼，她憋着嘴問）因爲這樣她才罵得到妳啊～
我邊講，邊模仿她媽咪罵人的模樣，還壓低身子，仰頭，誇張的，要女兒彎下腰，讓我湊近她的臉，假裝讓我罵。
這招很有效。往往不一會，女兒便破涕而笑了。這是我們父女的，雙人小劇場。很有效的。那時，女兒多可愛。臉圓滾滾。撒嬌時是全身滾進我身子裡。
我會爲她講故事。我會爲她念牀頭書。我會輕拍她的胸膛，唱歌讓她安靜入睡。我會抱着她，走上好大一段路，只因爲她累了，困了。
歲月悠悠。日子一天天過去。她，長高，長大了。她長高，長大了。
她媽媽帶她去挑舞會禮服後，回來跟我閒聊。以爲她會挑可愛型的禮服呢，結果不！以爲她會挑粉色，水藍的顏色呢，結果不！又怕她會挑太過性感暴露的樣式呢，結果還好不！
她媽媽描述着，進去禮服店後，一路擔心的各種畫面。那是媽媽的內心小劇場。但女兒想當自己的劇場導演了。結果呢？
女兒挑了兩套，顏色湛藍，顏色全黑，單側斜肩，另一肩裸露但可以用她的長髮垂下做掩飾。看來，我女兒是有她自己對美感的堅持了，連她的role model ，她媽媽的意見，都只能是參考意見了。
至於我呢，她這個從來不被母女視爲有穿着品味的老爸，從頭到尾，不能插上任何一句話。除了，點頭。除了，按贊。除了，把爸爸沉默的角色，扮演好。
我看着她，套上禮服，把頭髮吹蓬鬆，戴上耳環，穿上高跟鞋，還在鏡子前面磨蹭了許久都不出來時，我才領會到，原來她媽媽常常翻閱的一些時尚雜誌，從雜誌上剪下來的一些模特兒的照片，女兒不時拿去她房間東看西看的，竟然隨着時光，潛移默化進她的眼界裡了？！
在不知不覺中，我女兒已經摸索出，她自己的，屬於十五六歲青春期女孩的美感體驗了。還沒有她媽媽那般的成熟自信，但已約略雛形出她自己的堅持。
很確定已經走出少女的童稚可愛，往耍酷冷美的方向凝聚，但還有着女孩一般的羞澀。無論如何，這又是一個階段了。她套上高跟鞋。搖搖晃晃。硬是把也穿高跟的媽媽壓過半個頭高了。
她媽媽開心的，爲女兒張羅這張羅那，最後，纔在鏡子前，驚聲尖叫～啊爸爸～快來看，怎麼我比女兒矮這麼多啦？！
女兒害羞的，看着比自己矮了的媽媽。她還不知所措，對自己逐漸的蛻變，對自己突然的美麗。但我明白，她媽媽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遠比我這老爸，要「高出」許多，許多的！
希望女兒長得比自己高，比自己好，何嘗不是每個母親心頭的期望呢！
我望着女兒，在她媽媽的協助下，一點一滴的，裝扮出小美人一般的酷而美麗，我知道這一對母女，不只是血緣上的連結，連美感上的傳遞與學習，都是日夜傳承的。
女兒上了我的車。我駛出大樓，往舞會的地點駛去。女兒在後座，任由她媽媽爲她做最後的美妝檢查。
我從後視鏡望過去。女兒小女娃兒時，坐在娃娃椅上。嘴裡含着奶嘴，咿呀咿呀的。
女兒幼稚園時，我們全家出門，她最喜歡跨向前，要攀上我的駕駛座。女兒小一時，放學接她，上車沒多久，她就斜靠椅背睡着了。女兒小三時，上車後話多得不得了。我屢屢回頭，問她何時纔會累啊～
很快的，小六，國一以後的她，車上聽手機裡的音樂了。進入青春期，我要想方設法，引她講兩句，都艱難得像攀登喜馬拉雅山，空氣稀薄，講話困難，還是默默開車吧！
我問她，今晚有舞伴嗎？沒。她回我，只跟幾個要好的同學，自己拍照。
那多可惜啊～我女兒今晚這麼美麗。後座傳來她媽媽的聲音，你就別管嘍，女孩們自己開心就好。是啊，女孩們自己開心就好。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女兒啊，這世界不管怎麼變，我們都要先把自己穩住的。
妳會遇上怎樣的人？妳會經歷怎樣的事？妳會在何時撞上愛？妳會在欣賞妳的人裡選擇誰？妳會隨着時光隧道看見哪裡的光，流連哪裡的風景？
這都不是妳爸媽所能完全置喙的了。但我們是那麼樣的愛妳。
把妳從娃兒一樣大小，帶到了如今小美人一樣的個頭。我們的心，是永遠放不下的。但我們的手，勢必要漸漸的鬆開。
妳有妳的美麗時代。妳有妳要的酷，妳要的美。我們只要妳，在回首望我們時，眼眸裡明白我們爲妳所做的一切。
作者爲知名作家
照片來源：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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