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的味道

不知道你有沒有吃過冰糖？

就是那種晶瑩剔透的，小方塊的，經常被用來熬銀耳湯的冰糖。

冰糖外面沒有花花綠綠的糖紙，裡面也沒有味道獨特的夾心，不如奶糖香甜，也不如水果糖可口， 然而，就是那單純的絲絲甜味，在我的心中留下了獨特的味道記憶。

小時候，體弱多病的我常要在家喝藥。看着那一碗棕黃色的，被熬得苦苦的中藥，怎麼也咽不下肚裡去。我捧着碗，流着眼淚。媽媽在一邊望着，手搓了又搓。突然她一轉頭，手上多了一個藍色的小包。她拿出一塊白色的像玻璃一樣的東西，往我的嘴裡送。“吃個糖。”嘴裡突然多了一絲清甜。冰糖在我的嘴中慢慢融化，那種清淡的甜味也變得越來越濃，越來越深，擴散開來，整個嘴中都是甜甜的。碗裡的中藥好像也沒有了苦味，“咕嘟咕嘟”被我喝了乾淨。

從那時起，我就忘不了冰糖了。每一次吃藥，我總會向媽媽要一顆冰糖，媽媽也會笑着從冰箱裡拿一塊冰糖送到我嘴邊。

慢慢地，冰糖的味道隨着時間的流逝，淡化，消失......

那天，我撞開門，跑出家去。“出去你就別回來了！”媽媽在我身後喊道，聲音迴盪在樓道里。

一個人走在街上，五味雜陳。街邊有一家賣棒棒糖的轉盤，有一個孩子嘴裡含着棒棒糖，臉上漾起甜甜的笑容。

這糖、這笑，瞬間勾起了我關於冰糖的記憶。

對！就是那種不膩，不齁，又清，又甜的感覺。

細細思量，我與媽媽的每一次矛盾，都是一碗苦藥正在衝調，被那一字一句浸沒得越來越苦，愈發酸澀，最後變成濃濃的藥湯，難以下嚥。喝下去的那一刻，苦藥滲透到每一分皮膚裡。

只有冰糖的味道，那絲絲清甜，沁人心脾，代表着我們之間的愛，傳遞着我們之間的情。

我往家的方向跑去。冰箱裡應該還有一包冰糖吧。

打開家門，媽媽剛換好鞋，正準備出門找我。

“兒子......”看到我之後，她想說些什麼，臉上緊皺的眉頭一下舒緩開來，但是終究什麼也沒說。

“媽，吃冰糖。”我從冰箱裡拿出一包冰糖來，拆開，取一顆送到媽媽嘴邊，就像以前她送到我嘴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