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影視盤點:今年最佳古裝懸疑非這部劇莫屬!
公道是一條繞遠的道!
——《繁城之下》
文丨舊故麻袋
臨近年末,終於可以慢慢盤點2023年的國產劇市場了,今天先說說國產懸疑劇。
2023年,國產懸疑劇表現可謂是相當不錯,無論是瑕不掩瑜的《平原上的摩西》、《塵封十三載》,還是張力和後勁十足的《狂飆》、《漫長的季節》,都有着不俗的口碑和收視率,而且今年古裝懸疑也同樣給力,《顯微鏡下的大明》、《九義人》都奉上了出彩的劇情,但首推,我選《繁城之下》。
《繁城之下》是慢推理快節奏的,有別於其他懸疑劇的懸念設置,它很早就透露了兇手爲何殺人,將線索引向20年前的一樁火災。可以說是有頭緒,又毫無頭緒,塵封二十年,擱現在都難找線索,更何況是萬曆年間。
這部劇最大的優勢,是在它不急於去抓住兇手、梳理案件,爲了破案去硬套主線,而是將重頭戲都放在了人物塑造上,讓觀衆自己去領悟人性的複雜和險惡,世道的因果和報應。
故事發生於明朝萬曆三十七年,這個時間點也是相當微妙,因爲它距離明朝滅亡只剩30多年。也許你會說這還有30多年呢,怎麼就和明朝滅亡產生關聯了呢,可一個朝代的覆滅往往不是一個瞬間,而是無數個帶着覆滅跡象的集合,《繁城之下》用一個小地方的兇殺案引出了大廈即將傾覆的歸因,以小見大,導演格局很棒。
故事發生在江南蠹縣縣城。“蠹”這個字,不常見,若不是這部劇,我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個字,屬實是自己文盲了,於是立刻去查了字典,一查才明白導演的用意。爲何用“蠹”字,因爲蠹縣的蠹,常用詞組爲“蠹蟲”,專門啃噬書頁的一種蟲。所以“蠹縣”,也是一個正在被蛀蟲啃噬的地方。
導演的“取名大法”還用在了人物的名字上。
主角曲三更,姓用了曲字,名用了三更,表面上看一個名字,覺得此名彎曲又陰暗,可事實上,曲三更一心正義,只想爲師傅,爲死去的人討回公道。
而另一名暗藏的主角名叫陸直,名字聽着正直,可事實上卻走了彎路,歧途。
“說反話”這個寓意導演同樣用到了推進劇情的主要案件中。
第一案件死者是縣衙的冷捕頭。他的屍體在城門外的稻田裡被發現,屍體被一根木棍橫穿,遠看像一個稻草人。
兇手還在木棍上留下了四個字:“一以貫之”。這句話來自《論語》,“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寓意爲有始有終、善始善終、始終如一。
可兇手爲何要就一句聖人之言,因爲兇手的本意實在反諷這些被他殺害的人的品行不端。用聖人之言說反話。且之後每殺一人都會留下一句《論語》中的話,這些話不僅是死者生前的作風寫照,同樣也是破案的關鍵。
一開始縣衙內並沒有人願意接手這起案件,縣令也無意接手,只有曲三更,願意去查,因爲死者冷捕頭是他視爲父親般的存在,是冷捕頭帶他入了門,教他做人做事的道理,也是冷捕頭知他冷暖,懂他的倔強。他想破案,表面看是爲了執法,事實上更多是爲了報仇。
但越查,真相越無法接受,死去的人都和二十年前的那場大火脫不了關係。這位兇手作案,顯然也是爲了報仇。可當年那場大火,陸家一家全葬生火海,倖存者僅是一些家僕,他們並沒有這個能力和立場去復仇。
爲了更好的讓觀衆知道二十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導演開啓了一條支線,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陸老爺沒有子嗣,撿了一個男孩當乾兒子養,這個男孩就是陸直。
陸直是幸運的,同時也是不幸的。幸運的是他沒有像其他僕人一樣被對待,人人見他都得喊他一聲“幹少爺”,聰慧,一點就通,有才氣,是個不可多得的大才,陸老爺對他也是頗爲賞識。
可不幸的是,他在陸老爺眼裡只是一個被區別對待的僕人,哪怕他答應陸直供他去考取功名,讓他成爲陸家的驕傲,可一旦陸直真認爲自己成了陸家少爺時,陸老爺又當頭棒喝,讓他遭受屈辱。
在陸老爺的帶教和平日裡的耳濡目染下,陸直從小就明白,要讓一個人成爲自己人或聽自己話的人,就必須拿捏他的把柄。
所以他知道了許多人的秘密,這些秘密幫他在之後的計劃中順利籠絡了一羣自己的團隊成員。
原以爲這件事過去就過去了,知道真相的人也會永遠把真相埋在內心最深處,可哪知來了一個兇手,把當年的事情牽扯了出來,雖然不至於敗露,但步步驚心。
最開始曲三更開始調查兇案,發現師傅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正義,他做的每一件事都遊走於灰色地帶,雖然他用管束的名義拿捏了一些黑幫,但也幫他們兜了不少事兒,這一點懂行的人一定知道,官道和匪道,爲了達成某種交易,都是各行方便,各讓一步。
所以在蛀蟲滿地的年代,即便想做正義的人,也沒辦法保持乾淨,只能保持自己的良心,但這東西可以很值錢,也可以一文不值,看自己的意志是否足夠堅定。
冷捕頭是怎麼死的,是貪財才死的,但貪財的他也的的確確個好領導,好師傅。
後來教書先生死了、全縣最厲害的醫師死了……死的人多了,事情也就一目瞭然了,總要有人爲二十年前的失火案付出代價,有些正義總需要用特殊的手段得報。
而看似遊離在案件之外的宋典史又何嘗不是另一起冤案呢!
年輕有爲,本該懷抱熱血報效國家,卻沒料想因站錯隊而被牽連,成了階下囚不說,還變成了殘疾。
高層是永遠不會承認自己的錯誤的,所以即便事後真相大白,皇上還是不願意將宋典史留在身邊,只想他遠遠的做個閒散官,結果皇上沒想到,他卻只選了典史來做。一個皇上親定的典史,看似榮光,卻滿是辛酸。
劇中全員惡人,但故事的脈絡是有肌理和生命的,它不急於讓你心潮澎湃,血脈噴張,它只是抓心撓肺的讓你覺得這個事,這些人你得思考,你得去悟他們爲什麼走上了這條路,人性是否經得起考驗,感情是否經得起考驗,時間是否經得起考驗。
《繁城之下》的存在對於古裝懸疑劇來說遠稱不上偉大,但它應該被發現,被關注,被討論,應該讓這類題材能有更好的發展空間和更多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