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倒右手引爭議！崑崙萬維陷投資敗局？
崑崙萬維在投資端不斷進擊
ChatGPT橫空出世，A股吹響AI行情，概念股漲聲一片。崑崙萬維（300418.SZ）就是其中之一，今年5月5日股價一度衝高至70.66元/股，此後震盪回調。6月13日，崑崙萬維收報54.91元/股，今年累計漲幅仍超270%，市值約656億元。
穿透AI瘋狂行情，股價和企業基本面或已撕裂。2022年和2023年一季度，崑崙萬維都未能交出令市場滿意的答卷。崑崙萬維2022年全年多項指標下降，實現營收47.36億元，同比下降2.35%；歸母淨利潤11.53億元，同比下降25.49%；扣非歸母淨利潤11.54億元，同比下降10.15%。
對於2022年業績下滑，崑崙萬維解釋稱，公司對宏觀環境研判後，主動採取更審慎的投資策略及財務覈算方式導致投資相關收益同比有所減少，進而對利潤規模造成一定影響。
2023年，崑崙萬維的業績並未好轉。今年一季度，崑崙萬維實現營收12.17億元，同比微增2.05%；歸母淨利潤2.12億元，同比下降43.33%；扣非歸母淨利潤1.65億元，同比下降59.68%。
崑崙萬維去年經營表現並不樂觀，投資端卻持續進擊。
2018年，崑崙萬維全年投資額爲49.57億元。2019年、2020年和2021年，投資額分別上漲至50.63億元、78.70億元和85.59億元。2022年，崑崙萬維的投資額更一舉突破百億大關，高達104.68億元，比上年大幅增長22.30%。不過，投資收益卻沒有等比例增加，崑崙萬維2022年的投資收益僅1.41億元，與2021年的16.65億元相去甚遠。
△ 圖片來源：時代週報記者製圖
崑崙萬維的投資額爲何會有出如此的規模和增長？崑崙萬維曾解釋稱，投資額增長主要由於按照會計準則的要求，其他非流動金融資產期末按公允價值計量，部分投資項目期末升值，產生公允價值變動收益，其他非流動金額資產增加。同時，部分以前年度投資的項目按照會計準則要求，在2022年從其他會計科目中分類至其他非流動金融資產，導致投資成本增加。公司2022年未新增大額的投資項目。
就相關問題，時代週報記者聯繫崑崙萬維相關負責人，截至發稿未獲回覆。
從遊戲到投資
2008年，時年31歲的周亞輝創立崑崙萬維。時至今日，周亞輝雖不在崑崙萬維任職，但仍是實際控制人。
早期，崑崙萬維只是一家遊戲公司。藉助海外遊戲市場業務，崑崙萬維發展迅速，2015年登陸創業板。上市當年，周亞輝就以200億元身家排名《2015胡潤百富榜》第101位。他也成爲了雲南麗江首富。之後，周亞輝開始轉向，頻頻對外出手。按他所述，正式開始做投資是從2014年11月崑崙萬維過了發審會之後開始的。
△ 圖片來源：崑崙萬維官網
“我覺得這是終點又是起點，我和崑崙萬維都應該借這個機會把全世界看看，再來規劃未來10年-20年的長遠計劃。但那個時候，我連投資領域最基本的常用術語都不知道，什麼Pro Rata、Veto CB之類的詞，我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常用的詞只知道Pre和Post。”周亞輝曾說。
在周亞輝的主導之下，崑崙萬維的發展路徑大不相同。崑崙萬維上市後，周亞輝戰略投資了Opera（OPRA.NASDAQ）、Grindr和閒徠互娛，涉足直播、電商、二次元等領域。崑崙萬維2016年報表示，公司形成了由內容付費、廣告收入、投資收益構成的三大利潤點。
2018年，崑崙萬維將投資列爲主營業務之一。時代週報記者梳理髮現，崑崙萬維的投資收益總體保持大幅增勢，2016年至2020年的投資收益分別是4.93億元、4.44億元、6.84億元、6.52億元和33.62億元，2021年投資收益降至16.65億元，2022年進一步降至1.41億元。2016年至2022年，崑崙萬維的淨利潤分別爲5.45億元、14.19億元、14.97億元、13.87億元、56.45億元、14.81億元和12.34億元。
崑崙萬維如今主營業務包括海外信息分發與元宇宙平臺、海外社交娛樂平臺、全球移動遊戲平臺、休閒娛樂平臺以及科技股權投資。遊戲、出海平臺、投資已成崑崙萬維三大支柱業務。
企業創始人轉型投資人的案例並不少見。周亞輝的個人轉變，也深刻影響着崑崙萬維。
2017年，崑崙萬維通過趣店、Musical.ly等項目，取得了4.44億元投資收益；2018年，完成了對Opera股權的收購併實現Opera美股上市，同時投資了enid co.,ltd、narvii,inc.、北京世相科技文化有限公司、商助科技（北京）有限公司、杭州瑞彼加醫療科技有限公司等，涉及移動社交平臺、新媒體、精準營銷、醫療器械等領域；2019年，出售趣店全部剩餘股票獲得投資收益3.29億元，如涵在美股上市帶來5581萬元投資收益，同時公司陸續投資Krazybee、追覓科技、Pony AI、洋蔥數學等項目，涉及Fintech、物聯網、無人駕駛、在線教育等領域。
2020年，崑崙萬維投資業務取得大突破。公司出資3000萬元投資科亞醫療取得2.42%股權，同年科亞醫療遞表港交所；出售Grindr所有股權，先行確認29.40億元投資收益；2015年投資的DADA也是這一年在美股上市。
崑崙萬維以投資快速推動規模增長，這也推高了商譽。據財報數據，2016年至2022年，崑崙萬維商譽分別爲5.79億元、15.35億元、15.35億元、15.35億元、38.12億元、37.81億元和39.34億元。
周亞輝2020年4月辭去崑崙萬維董事長職務，隱身幕後，遠離聚光燈。2021年，崑崙萬維的投資收益急劇下滑。
崑崙萬維當年年報解釋稱，受2021年第四季度開始的資本市場持續下滑的影響，公司科技股權投資業務根據在投項目的市場公允價值在年底計提了充足的投資虧損，造成2021年淨利潤減少約爲15.66億元。它還強調，對中國未來的科技股權投資仍然充滿信心，2022年將在控制投資成本的基礎上，保持積極對外投資。
2022年，崑崙萬維投資收益驟降至1.41億元。儘管崑崙萬維宣佈增設新能源領域投資業務，並由董事長金天親自負責，但實控人周亞輝的投資卻受到限制。公告顯示，未經公司董事會同意，周亞輝不得參與任何新能源板塊涉及項目的一級市場投資；如董事會同意周亞輝可參與新能源項目投資，公司享有優先投資的權利。
時代週報記者注意到，周亞輝與崑崙萬維的投資標的有較高的重合度。崑崙萬維最重要的投資抓手是崑崙資本，它由周亞輝一手創辦。官網顯示，崑崙資本創辦於2015年，專注於科技創新型企業投資，以美元和人民幣雙幣種模式運作。崑崙資本與周亞輝一同投資了Opera、DADA、竹雲科技、小馬智行、科亞醫療、博雅輯因、PingCAP、和元生物等，部分項目已注入上市公司。
官網顯示，崑崙資本當前投資硬科技企業10家、生物醫藥企業16家、企業服務類企業8家、消費互聯網企業9家。天眼查顯示，當前周亞輝個人擔任股東的企業共有14家，除科亞醫療系企業外，剩餘擔任股東企業多爲投資合夥企業。
“左手倒右手”涉嫌利益輸送？
周亞輝和上市公司常有投資互動。
以Opera爲例，2016年，崑崙萬維、周亞輝和360創始人周鴻禕等聯合收購Opera100%股權，交易價爲5.75億美元。隨後，崑崙萬維持續增持Opera，在Opera上市前成爲第一大股東，周亞輝通過Keeneyes Future Holding Inc.（下稱“KFH”）持股19.5%，同時擔任Opera的CEO。
△ 圖片來源：崑崙萬維官網
2020年，崑崙萬維公告稱，全資子公司香港萬維以現金方式向KFH購買持有的1950萬股Opera股份，交易價爲5.39億元。由於周亞輝是崑崙萬維和KFH的實控人，這筆購買Opera股權的關聯交易是典型的“左手倒右手”。
閒徠互娛也是如此。
2016年，崑崙萬維與辰海科譯創業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聯手以20億元價格收購閒徠互娛100%的股權。股東幾經變換，閒徠互娛的股東名單隻剩下持股65%的崑崙萬維，與持股35%的新餘燦金創業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下稱“新餘燦金”）。穿透股權後可以發現，新餘燦金的最終受益人便是崑崙萬維實控人周亞輝。
2019年2月，崑崙萬維公告稱，旗下子公司西藏昆諾將以22.75億元價格收購新餘燦金所持閒徠互娛35%股權。不足8億元的成本，從上市公司手中套現超20億元。這筆關聯交易將周亞輝推上風口浪尖，監管亦下發問詢函，要求說明是否存在利益輸送等。
周亞輝經典的操作當屬對Opera的並表。由於香港萬維和KFH的分主體持股，不構成名義上的絕對控股，從而使得Opera無需並表，但兩者實控人都是周亞輝，又保證了Opera的絕對控制權。隨後，周亞輝繼續培育Opera，最後通過關聯交易完成並表。
永遠尋找下一片草地？
周亞輝離開後，崑崙萬維又重新回到蹭熱點的老套路。
2021年，Facebook宣佈更名爲“Meta”，隨後全球颳起元宇宙浪潮。Facebook更名後不久，崑崙萬維發佈三季報，將市場最爲火爆的元宇宙概念寫入，並表示：“Opera的遊戲瀏覽器與遊戲引擎在報告期內進一步加深結合，形成一站式的玩家和創作者社區，打造在Opera平臺上創作、發行、消費遊戲的閉環，加速了公司在元宇宙方向的佈局。”
監管火速下發關注函，要求崑崙萬維說明Opera現有業務與元宇宙方向的關聯性、在元宇宙方面已有佈局情況、說明公司及相關方是否存在蹭熱點、操縱市場、違規買賣公司股票的情形。
崑崙萬維在回覆關注函時直言，“2019年就開始佈局元宇宙，元宇宙項目已經產生了一定體量的收入流水。”崑崙萬維收穫大量關注，股價不斷上揚。
2023年AI行情火爆，崑崙萬維蹭熱點操作疑似重現。2023年2月，投資者在互動易平臺向崑崙萬維提出大量佈局ChatGPT、AIGC等方面的相關問題，崑崙萬維與投資者密切互動。
崑崙萬維4月10日公告，宣稱公司已與北京奇點智源科技有限公司（下稱“奇點智源”）就ChatGPT、圖像視頻生成等AIGC技術領域達成全面技術戰略合作，啓動ChatGPT的聯合開發，公司宣佈即將推出對標ChatGPT的雙千億級大語言模型“天工”3.5，並定於4月17日啓動邀請測試。
對於崑崙萬維蹭熱點的情況，監管發函關注。關注函顯示，崑崙萬維“天工”3.5仍在測試階段的表述與公司前期在關注函回覆中披露的“公司和奇點智源合作開發中國版類ChatGPT，中國版類ChatGPT的知識產權歸奇點智源所有，後續公司享有中國版類ChatGPT商業化產生的淨利潤的50%”不符，監管要求公司再次覈實並說明相關情況。
時代週報記者注意到，監管曾在3月26日向崑崙萬維發函，指出公司通過互動易回覆投資者諮詢時未能客觀、完整地介紹和反映公司相關業務的實際情況、對公司業績的影響及充分提示相關風險。
奇點智源與周亞輝之間的關聯密切。
天眼查數據顯示，2022年1月，奇點智源原股東夏凡、趙天嬌相繼退出，周亞輝和新餘燦金進入。2月，與周亞輝關係密切的劉佳（新餘燦金合夥人）現身股東名單。同年11月，周亞輝及新餘燦金退出。2023年4月，劉佳退出股東名單，但仍在奇點智源擔任監事。
實控人的喜好、決策往往很大程度決定一家企業的戰略定位。周亞輝曾明確表示，“互聯網公司一定要做大量投資，纔能有敏銳的感覺。”他的投資熱情或許與人人網創始人陳一舟不無關係。據媒體報道，陳一舟曾告訴周亞輝，互聯網第二撥創業者肯定比第一撥更難成功，“因爲上一撥創業時，哪裡都是空地，你佔一片就可以。現在，已經有幾個大城市了，我們只能做游擊隊，一邊找相對肥沃的草地，逐漸變成小村莊、變成城市，一邊尋找其他草地。”
崑崙萬維的下一片草地在哪兒？
撰文丨何明俊
編輯丨邱月燁
版式丨陳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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