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文音:母親讓我知道「愛到不能愛,寫到不能寫」

聯合報文學大獎贈獎典禮暨高峰對談,昨天在孫運璇科技‧人文紀念館多功能講堂舉行,聯合報執行董事項國寧(左)贈獎給作家鍾文音(右)。記者葉信菉/攝影

「母親讓我知道愛到不能愛,走到不能走,寫到不能寫。」小說家鍾文音以長篇小說「別送」獲第十屆聯合報文學大獎,昨舉行贈獎典禮。「別送」以鍾文音長照母親的經驗爲原型,描述一名單身中年女子照顧臥病母親,最後帶着母親骨灰來到西藏潛修佛法,超度母親也超度自己。她領獎時感性表示,母親的靈魂應該已經來到現場,「這個獎是獻給她的。」

「在媒體劇烈變遷的年代、聯合報對於文學始終保持關注,此一關注表現在72年從不間斷的副刊,以及文學獎項。」聯合報執行董事項國寧致詞時表示,聯合報1976年開始舉辦聯合報文學獎,2014年轉型爲聯合報文學大獎,迄今已有47年的歷史。聯合報文學大獎47歲跟許多國際文學大獎相比算是年輕,如普立茲獎106歲、德國格奧爾格·畢希納獎滿100歲;但跟英國布克獎相比只小7歲、比起美國的福克納文學獎還年長4歲。

鍾文音是聯合報文學大獎舉辦十屆以來第二位女性作家。項國寧指出,鍾文音從上世紀末得「聯合文學新人獎」嶄露頭角,一路走到拿下聯合報文學大獎,充分展現大獎要求的三種力道:續航力、影響力與創造力。

「我的內心彷彿經歷過一場超跑,歷經飆速和碰撞、起火燃燒。」鍾文音形容在母親病榻寫作「別送」的過程是「所有碎片的疊加」,到現在依然充滿對母親的思念。

她透露,年輕時得過許多文學獎,卻不敢讓母親知道,深怕獎金被母親拿走、自己無法走到海角天涯,「現在非常希望她在場,卻是不可能。」但她說着說着突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深信母親的靈魂「應該已經來了」。她認爲和母親一起「走了這麼多年、受了這麼多苦」,這個獎如果沒獻給母親,「對我來說就是踩空的。」

鍾文音回憶,她在20多歲時拿到聯合報文學獎的散文獎和小說獎,「拿到文壇的成年禮」,得獎作「我的天可汗」便是以母親爲主題。那時被她形容爲「巨大的母后」的母親,多年後成爲病榻上的「巨嬰」。寫母親成爲辨識鍾文音作品最深刻的符號,她的母親也成爲臺灣文學的公共財。

有評論家認爲鍾文音的創作不斷重複母親主題,「鍾文音又來了」。「誰不是『又來了』!」鍾文音反問,哪個作家沒有一生懸念的主題,「我們所懸念的東西留在心裡,不可能說丟就丟。」

鍾文音形容此次得獎是「中年大禮」,感謝評審讓她的餘生變得珍貴,「彷彿吃了天山雪蓮 寫作可以不衰老」。「我已經開始啓航另一段寫作的旅程。」她許願未來的作品如春雨下在生命蕭索的人的土地上,「讓他們感到一絲微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