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擦邊”簡史

近日,體操運動員吳柳芳在其自媒體發佈多條性感熱舞視頻,體操奧運冠軍管晨辰在吳柳芳社交賬號下留言: 前輩姐姐,擦邊就擦邊,但不要給體操扣屎盆子。

11月24日,吳柳芳的社交平臺賬號被平臺設置爲“禁止關注”,她身着運動員服裝拍攝的置頂視頻也不見了。

我一直不喜歡擦邊這個詞,它意味着不斷模糊原有的邊界,並不斷蠶食自由。

但曾經,擦邊這個詞,意味着自由在擴展。

不妨沿着時間回溯,回顧一下中國文藝圈的幾個關鍵性的、源頭性的“擦邊時刻”吧。

(太長不看版,不妨直接拉到第七部分。)

一、“女特務”時代

五六十年代的電影,受題材限制,人物多以工農兵、革命戰士爲主。那個時代,沒有最帥兵哥哥,也沒有最美女警,只有刻板的“工農兵”形象。所以,衆多40年代叱吒風雲的影星轉型的方法,是把精緻的臉,用造型、化妝等手段,改造爲勞苦大衆的相貌。

“50年代最漂亮的女演員”王丹鳳,出演“生產能手”。這張臉仍然太精緻了。

再往後,就是八個樣板戲的年代。

在這個時代,文藝圈的擦邊,主要通過“女特務”實現,因爲只有女特務,纔能有口紅、燙髮、高跟鞋與旗袍。

1958年拍攝的《永不消逝的電波》、《英雄虎膽》中的女特務,深刻的印刻在了當年無數男青年的記憶中。

從1979年開始,中國的文藝圈開始了道德上的“瘋狂擦邊”。

二、媒體上的第一次接吻

在中國公衆場合出現的第一次接吻,不是中國人,也不是電影,而是雜誌封面。

1979年第5期《大衆電影》封底刊登了英國電影《水晶鞋與玫瑰花》劇照。《大衆電影》是當時最火的刊物,曾創下過單期銷量940萬冊的記錄,用現在的話來說,是頂級大號。這張圖片,自然也引發了軒然大波。

當時有位宣傳幹事給編輯部寫信,表達了自己的憤怒:

“社會主義中國,當前最重要的是擁抱和接吻嗎?”

“萬沒想到在毛主席締造的社會主義國家,經過文化大革命的洗禮,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你們竟然墮落到和資產階級雜誌沒有什麼區別的程度!”

“實在遺憾!我不禁要問,你們在幹什麼?……純粹是爲了毒害我們的青少年一代。”

——聲討擦邊的理由,從來都是一樣的。

一個任何時候、任何場景,都以孩子爲標準的社會,不是純潔的,而是異常的。以孩子爲理由,不斷侵蝕成年社會的自由,失去的絕不僅僅是跳舞的人。

在信件最後,這位讀者挑戰式地說,“你們有膽量,請在《大衆電影》讀者來信欄,原文照登一下我的信,讓全國九億人民鑑別一下”。

編輯部還真“有膽量”,全文刊發了這封信,在雜誌上開展討論。在這場大討論中,《大衆電影》的編輯將“接吻”上升到“思想解放”的高度。當年可以這樣聯繫,如今,這樣的意義聯繫,仍然是存在的。

在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裡,共收到來信和來稿11200多件。事實證明,那個時代的中國人,渴望自由,反對保守,所有信件與來稿中,贊同這位宣傳幹事的還不到3%。

誰能代表所有中國所有音樂愛好者呢?

進入90年代,《大衆電影》的封面雲集了那個時代最著名的演員。現在回看那時的封面照,其香豔程度似乎超過了今天吳柳芳的擦邊。

不要和短視頻裡看到的擦邊相比。 這是正式雜誌的封面。

二、封面上的接吻,爲真人出演撐開了擦邊空間

影視圈也在“瘋狂的”開拓擦邊的新前沿。

1979年,國產電影《生活的顫音》首次出現接吻鏡頭。雖然據說男女主角接吻時嘴上還貼了層膜,但電影院仍然爆棚,許多地方還臨時增派消防官兵到影院駐守,以防意外。男女主人公蜻蜓點水般的接吻,註定會被破門而入的女方父母打斷,電影院裡響起一片失望的譁然。

女演員變美了

很多人喜歡用單純、純真、純潔等詞形容以前的社會,但用這些詞來形容一個成年人社會,本身就意味着極大的壓抑。

其實,說到銀幕上的吻,《廬山戀》的影響更大。

這部拍攝於1980年的影片中,張瑜扮演的女主角主動在男主角臉頰上印上“蜻蜓點水”的一吻,給了一代人震撼,成爲那個時代年輕男女的戀愛教科書。

《廬山戀》影響更大的原因,除了那一吻,還因爲泳裝。

到了1986年,吻戲不再是一個問題了。謝晉導演的《芙蓉鎮》中,劉曉慶和姜文的創下了中國電影最長接吻紀錄。

姜文在1995年拍的《陽光燦爛的日子》,共計5000萬人次觀看。寧靜飾演的米蘭,有過一兩秒的露點鏡頭,在當時寬鬆的大環境下,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了公映版裡。

三、藝術領域也在做出各種擦邊

1979年,畫家袁運生參加了新中國第一次大規模壁畫創作——首都機場壁畫的繪製。這幅壁畫中,有三位裸浴的少女。

事後他回憶:“那個畫面當初是過不了畫審的,爲了能夠通過文藝審覈,我就在少女的胸部那裡多加了一條線,(從視覺上)讓審覈人員以爲下面是一條裙子,剩下的到時候再畫。”

後來,袁運生最後悄悄擦去了少女胸部的那條黑線,也立刻在社會上引起軒然大波。

據袁運生回憶,當時機場建設總指揮李瑞環看了,他很開明,沒有吱聲。不久之後,有高層領導找到袁運生,態度溫和的商討:“壁畫能否修改一下?我們這裡的壓力太大,希望你能讓畫面之中的傣族少女起碼穿上短褲。”

袁運生很生氣,當面說:“絕對不能改,在世界歷史上,改畫是一件醜聞,比如教皇讓米開朗琪羅改畫,就是醜聞一件,如果改掉的話,對中國改革開放的形象是極大的損害。”

鄧小平同志從李瑞環那裡得知《潑水節》這幅畫有爭議之後,連招呼都沒打,就在李先念等同志的陪同之下前往參觀。他看了後說:“這有啥好爭議的?藝術表現很正常,我看沒問題,甚至還應該多印,賣給外國人。”而旁邊的李先念也說:“我看中國有的人就是少見多怪。”

此後,不斷有人來參觀,想一睹究竟,機場每天應接不暇。海外評價:“中國在公共場所的牆壁上出現了女人體,預示了真正意義上的改革開放。”

當時,大家都以爲,這麼多黨和國家的高級領導人都給予了肯定,不會再有什麼事兒了。

然而,保守是如此頑強,自由是如此的艱難。很多時候,保守往往以更純潔、更革命的方式呈現出來,即便面對政策、領導人的表態,都敢於盛氣凌人。就像如今社交媒體上的某些人,只要持着道德的大棒,就可以不管法律與政策。

有人在讀者來信中質問:“我知道海關查私,也把裸體像片作爲一個目標去搜索。貴刊承認社會主義文藝同資本主義文藝沒有區別?難道欣賞屁股、乳房就是貴刊的‘現代化’嗎?”

1982年,《潑水節》壁畫部分被布簾遮住,釘上三合板封死。

這一封,就是8年。

四、音樂界也在做出嘗試,探索藝術得擦邊新邊界。

1979年,鄧麗君的《甜蜜蜜》唱響大陸。聽了幾十年激昂樣板歌曲的中國人,喜歡上了這類柔美的歌曲。但鄧麗君也受到“靡靡之音”“黃色歌曲”之類的指責。

1980年初,中央電視臺製作並播放了一部旅遊風光片電視劇《三峽傳說》,《鄉戀》就是配唱的一支曲子。反應了王昭君對長安的依戀。歌曲充滿了低迴悽婉、如泣如訴、纏綿悱惻的鄉思之情。

歌曲播出後,很受廣大羣衆的喜愛,紅遍了街頭巷尾。批判、討伐的聲音隨之而來。

“趣味不高,格調很低,在氣質、情趣、人物的品德和性格等方面都不夠健康。”

“這首歌是灰暗的、頹廢的、低沉纏綿的靡靡之音”

“讓一位古代的巾幗英雄唱這樣靡靡之音,有損於人物的形象”

羣衆批評看歌詞,專業人士則批評李谷一所採用的“氣聲唱法”,不正經、離經叛道,不符合社會主義藝術規律。

“嬌聲嗲氣呀,矯揉造作,完全是迎合少數觀衆的低級趣味,亦步亦趨地模仿某些港臺歌星的庸俗風格”

“同那裡的咖啡館、酒吧間、歌舞廳、夜總會等等資本主義社會的娛樂生活是一個味道”。

“不僅污染了我們的樂壇,也會使被捧者誤入歧途。”

當時中央人民廣播電臺等部門,搞了一個羣衆評選活動,《鄉戀》雖得到了十幾萬張選票,但由於激烈的爭議,未能入選。有人說:投票的都是流氓,這是流氓喜歡的歌。

1980年春,中國音協在北京召開了一個音樂創作會,叫“西山會議”。會上,當時受到羣衆歡迎的《絨花》(就是韓紅翻唱的那一首)、《鄉戀》等當時十分流行的多首歌曲都遭遇了點名批判,其中李谷一的演唱風格是重點。音樂界一高層人士勸李谷一:把《鄉戀》用“健康”的唱法重新再唱過。

帶着“黃色歌女”、“格調低下”,甚至反黨、反社會主義的帽子,李谷一承受了巨大的壓力,甚至可能在中央樂團待不下去。

鄉戀所遭到的批評,並不是孤例。1980年的《軍港之夜》, 也因爲歌詞中有一句“讓我們的水兵好好睡覺”遭到非議。質疑者認爲:我們的士兵都睡着了,誰來站崗保衛祖國呢?這些理由現在看起來如此荒誕,但在當年,卻是理直氣壯——就像現在,把自己的孩子的前途,與吳柳芳聯繫起來。

轉機出現在1983年的第一屆春晚。

當天晚上的四部熱線電話,接到了無數要求演唱《鄉戀》的來電。冥冥之中自有聯繫,30年後,人們用“瘋狂打CALL”來形容對事,對人的支持。

晚會總導演非常爲難,無法定奪,找到臺長請示,臺長也不敢拍板。當時的廣電部部長吳冷西正在現場坐鎮。面對堆積如山的點播單,吳冷西幾經猶豫,冒着風險,拍板上《鄉戀》。

於是,1983年春晚舞臺上,曾被批爲“靡靡之音”的熟悉旋律緩緩響起,中國通俗音樂的前行之門就這樣無比艱難地被“擦”了

——哪怕你今天隨意聽一場演唱會,都來得十分不容易。

不要以爲穿高跟鞋、擦口紅、穿短裙、練瑜伽,是天經地義的。

五、他們是爲了什麼?

從李谷一到袁運生,從王蒙到吳冷西,從李先念到鄧小平,他們撐開這些空間,是爲了什麼呢?

是爲了中國人的經濟自由。

正所謂“見一葉落,而知天下秋;睹瓶中冰,而知天下寒”。曾任全國政協副主席的霍英東回憶說:“當時投資內地,就怕政策突變。1980年,首都機場出現了一幅體現少數民族節慶場面的壁畫《潑水節——生命的讚歌》,其中一個少女是裸體的,這在內地引起了很大一場爭論。我每次到北京都要先看看這幅畫還在不在,如果在,我的心就比較踏實。”

知道從何處來,才能知道往何處去。

不管是經濟的,還是文藝的;不管是明星的,還是普通人的。所有的自由,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文藝圈的自由,是其他自由的風向標,而所謂經濟自由,正是市場經濟。

事實也正是如此,伴隨文藝圈的擦邊,整個中國的經濟改革大潮風起雲涌,小崗村分田到戶,家庭聯產責任承包制開始實施,年廣久僱工超過八人,個體戶成爲市場的重要主體,集體經濟出現並朝着私營經濟轉化。從計劃經濟到“有計劃的商品經濟”,再到市場經濟。最終,塑造了今天中國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也成就了全球第二大經濟體。

這些改革者的努力,歸根到底,是爲了中國人的日常生活。

“文革”期間,跳交誼舞是不被允許的,因爲是資產階級情調。1978年鄧小平《解放思想,實事求是,團結一致向前看》的講話,開拓了一個相對寬鬆的氛圍。這一年除夕,消失多年的交誼舞第一次出現在人民大會堂的聯歡會上。舞會由國務院管理局組織,一些領導幹部和一些文藝團體的青年參加。舞會上,舞伴同性組合要比異性組合多,女子與男伴的距離謹慎的保持在20釐米開外。

也就是在這一年,貶斥爲“扭屁股”的迪斯科第一次在中國出現。大城市裡時髦的青年男女,西服,蛤蟆鏡,腳蹬懶漢鞋,板磚錄音機裡放的音樂是“阿里巴巴是個快樂的青年”。

到了1980年6月,時風陡轉。穿着時髦就有流氓嫌疑,跳交誼舞被指第三者插足。

公安部和文化部聯合下發了《關於取締營業性舞會和公共場所自發舞會的通知》,通知表示,交際舞“舞姿低級庸俗、傷風敗俗”,人民羣衆反映強烈,堅決要求取締。營業性舞會的主辦者,將被給予治安處罰,甚至以“妨害社會管理秩序罪”追究刑事責任。

1983年“嚴打”期間,西安中年婦女馬燕秦,因爲“長期不務正業,把自己家作爲主要地點,糾集流氓分子多次舉辦流氓舞會,以及經常勾引男女青年,出入其他流氓場所、教唆、引誘多種形式的流氓犯罪,並通過亂搞男女關係盈利”被收審,判死緩。案件牽涉300餘人,多次參加馬燕秦家庭舞會的都被判了無期徒刑,甚至連爲舞會伴奏的樂隊成員,也被判無期徒刑。

1984年10月,中宣部、文化部、公安部聯合下發了《關於加強舞會管理問題的通知》,語氣略微鬆動,改禁爲限。當年,北京市批准了四家舞廳的開放,但只允許四類人進入:外國人、留學生、華僑和華僑帶進來的中國人。

在改禁爲限之後,需要自下而上的嘗試。當時的天津市長李瑞環,領風氣之先,搞起了舞廳試點。之後,文化部、公安部以《天津市舞會辦得比較健康》爲文,向全國各地下發通知,進一步開禁。全國開始爭相效仿,交誼舞開始從小衆的圈子向大衆蔓延,一場旋風,一夜而起。

1986年,王蒙復出,任文化部長,這個酷愛交誼舞的作家,上任之初,就幹了一件大事:讓交誼舞解禁。

六、自由從不是一帆風順

總體看來,這一時期,從高層到底層,整體上都是向着更寬鬆,更自由的方向發展。所謂歷史規律,從來都不是從天而降,靜水深流背後,是那些改革者、先行者的努力、爭取。

自由的發展,從來都不是一勞永逸的。

1983年,反精神污染開始。

前幾年寬鬆的氛圍突然之間發生了變化。在這一時期,女青年燙髮、搽雪花膏,穿款式新穎的衣服,跳健康的集體舞,甚至養花都被加以非難,說成是‘資產階級生活方式’的影響,當作‘精神污染’的表現來反對。

當時,《馬克思傳》因有馬克思夫人燕妮袒露肩膀和頸胸的傳統歐洲裝束的照片,被視作“黃色書籍”沒收;《瞭望》封面因刊登獲女子體操高低槓上的照片,而被當作“黃色照片”;戰士隨身帶着對象的照片,便受到嚴厲指責;有的大城市黨政機關,不準留燙髮和披肩發的女同志進大門;許多工廠門口有人站崗,留長髮、穿奇裝異服的男女工人一律不準入內。甚至,有些地方組織糾察隊日夜巡邏,在大街上見到有人穿喇叭褲,上去便剪……

在胡耀邦的干預下,這一波風潮並沒有持續太久。

道德寬鬆度從來都與經濟自由息息相關。正是在這一年,安徽“傻子瓜子”年廣久因爲僱工140多人,引起各方責難,甚至有人主張採取措施“動一動”。鄧小平得知後,說:“不能動,一動人們就會說政策變了。”

保守與自由就這麼反覆博弈。直到9年之後,1992年,鄧小平以88歲高齡南巡,爲中國的改革開放點上了一把火。改革開放之下,中國人的自由擴展,才進入了快車道。

時代當然總會不斷前進,但它打個盹,就是一個人的一輩子。

當年,一定有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看着姐姐們化了妝,穿着高跟鞋、旗袍去跳舞,心中羨慕,想着自長大了也這樣。但待到1986年,王蒙解禁交誼舞,她已經50多歲了。

現在,你打開手機,選擇一首外國歌曲;

你和朋友約着下班去學跳舞;

你打開微信,朋友給你發來一張熱辣的圖片;

你和女朋友在學校宿舍下擁抱;

你覺得這一切稀疏平常,理所當然,但即便我知道這段歷史,寫完這篇時,我仍覺得步步驚心,來之不易,應當珍惜。

知道何處來,才知道往何處去。

社會不是由我們對自己的寬容構成的,而是由我們對他人的苛刻決定的。你不能只要自己的自由,而藐視別人的自由。對他人的苛刻,最終會塑造出對自身的苛刻。

七,大熊貓和中華蛩蠊

憨態可掬得 大熊貓是 旗艦種。

旗艦種是保護生物學中的一個概念,簡單的說,它未必是生態上最重要的,但可愛、賣萌,能夠吸引公衆關注,進而號召起公衆保護動物的意識,保護那些影響力較小的物種,進而保護生物多樣性。所以,世界自然基金會(WWF)選擇大熊貓作爲自己的logo。

大熊貓人人都喜歡,但你知道這種動物嗎?

中華蛩(qiong)蠊,長這個樣子的。

這種小蟲子,只有12毫米長,僅產於長白山頂部海拔約2000米處,是古老殘遺類羣,昆蟲綱的活化石,屬於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它白天躲在泥土裡或者洞穴裡,晚上纔出來覓食,不起眼,甚至顯得噁心、猥瑣。

但是,它們仍然是自然造化漫長的傑作,歷盡數億年而掙扎生存至今。他們的生存,仍然是地球生物多樣性的一環。

熊貓是國寶,是最耀眼的動物,但熊貓作爲旗艦種號召起來的熱情,也是爲了保護中華蛩蠊。

奧運冠軍榮譽凝結的共同體意識,不僅僅是爲了給冠軍榮耀,而是爲了讓這個共同體的人,過得更好,更自由。

冠軍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塔底是早早的就在篩選中被淘汰的運動員;往上是市隊、省隊、國家隊默默無聞的人,再往上,纔是小有名氣的獲得過榮譽的;再到塔尖,纔是奧運冠軍。

管晨辰是奧運冠軍,吳柳芳只是世界冠軍,退役後,前者的路要寬廣得多。

奧運冠軍的頭銜,不該傷害另一個退役運動員自由的理由,而應是寬容、保護一個退役運動員自由的能力——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集體榮譽感,不是碾壓個人自由的理由。爲國爭光的凝聚力正在於,國家以法律公平的保護每一個人的自由,哪怕這些自由不那麼高尚。

八,老祖宗的智慧

我們不僅僅是在討論跳舞和穿衣的自由,我們討論的是經濟自由、創新能力。

有一句話叫做“中國經濟,水大魚大”。

能養魚的水,一定不是純淨水。豐饒的水體,下面是污泥、是各種植物的屍體、微生物、水藻、各種不起眼的小蟲。這樣的活水,才能養魚。而如今,我們更需要的是活水養魚,提振中國經濟。

星球大戰中,盧克放棄了絕地武器的身份,因爲他發現,自己在原力光明的一面越強,原力黑暗的一面就越強。

原力,其實源於中國古老的智慧:太極。

看看太極圖案,曲線分隔出兩個半圓,黑者爲陰,白者爲陽。黑色半圓中有白色小圓,白色半圓中有黑色小圓。

所謂萬物負陰而抱陽,有陰就有陽,有光明有陰暗,陰陽共生,光明與陰暗共存,社會才能繁榮生息。這是中國老祖宗的智慧。

水大魚大。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友。

所以,負面的東西,往往和最正面的東西共存。 中國互聯網最鼎盛的時期,蒼老師和世界最頂級的互聯網大佬,齊聚中國。

鄧小平力挺《潑水節》,也正是這個道理。

今天,屏幕上的接吻不再是稀奇事,我們的自由比四十年前更多,但還不夠,我們需要更多。因爲,我們不再是一個落後國家,不再僅僅是一個需要外商投資,來料加工的國家。我們需要自主創新,需要成爲全世界最具活力的國家,因爲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得到全世界頂級的創新力。

自由是弱小的、不起眼的,但它在漫長的歷史中,會顯現出自己的力量。幾十年前,美國人的遊戲自由,讓他們獲得了GPU和人工智能。馬斯克、喬布斯、蓋茨這些人的離經叛道,是創新中最底層的驅動力。

不可能用一個低自由度的社會,撐起一個高創新力的經濟體。

所以,擦邊,決不僅僅在於那跳舞之人。

擦邊,曾經是我們的過去,也預示着我們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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