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議立委系列6-1》面臨中共威脅 綠委沈伯洋致力反滲透

民進黨不分區立委沈伯洋致力反滲透。(沈伯洋辦公室提供)

編輯前言:新會期開議以來,藍、綠、白各自爭鋒,朝野立委透過對議題的質詢與監督,每天在媒體上沸沸揚揚,各領風騷,以至於三黨都有「仇恨值高」的立委,粉絲/民衆之間對立嚴重。這些立委坐擁高聲量,但內心的壓力也不低。

醒報採訪團隊最近在三黨中各挑選一位立委(民進黨沈伯洋、國民黨徐巧芯,與民衆黨黃國昌)做一對一專訪,深入挖掘他們問政的心路歷程,與面對爭議的反應。

首先是民進黨立委沈伯洋的部分:

從學者搖身一變成爲新科民進黨立委的沈伯洋,盼能發揮國防的專業,要訂定赴中的人流、金流的通報機制,來應對中共逐漸升溫的威脅。他也坦言,他在國會的第一步就是想要推動《兩岸人民監督條例》,沒想到就受到國民黨與民衆黨的阻礙,連送委員會都會不行,未來也只能繼續跟民衆溝通,讓人民意識到臺灣的危險處境。

藍白祭出消耗大戰

問:過去在學校從事教書的工作,如今進入政壇,有什麼不同的感想,兩者最大的不同在哪?

沈伯洋:感想就是比我想像中的更累,畢竟立法委員本來的工作還是以立法或是政策爲主,但沒想到比想像中的累那麼多。

問:像是哪方面比較累?是時間或體力的消耗嗎?

沈伯洋:我覺得體力也都還好吧,反而是藍白消耗我們滿多的,就是他們提出特別多的法案,而且他們從會期一開始就一直在進行,變成說我們自己的優先法案都沒有辦法去討論,譬如說青年基本法或是身心障礙等等的,所以到最後只有道路安全與打詐的法案比較有時間處理,其他的幾乎都是被擋下來。

因爲他們提了太多法案了,而且法案的水準非常的低落,有時候他們都故意照抄一些我們以往提過的法案,然後故意說這個是民進黨提過的法案,爲什麼我們不繼續推什麼之類的。

但他們都沒有去想,立法院一個會期能夠通過的法案大概就是五、六十個,永遠都會有還沒推的法案,他們就是把民進黨還沒有推完的法案,隨便就拿起來抄,有時候連年分都抄錯,或者說時序上根本有問題,落得貽笑大方。

交通、打詐有進度

問:想請教一下你覺得過去這個會期,你個人有哪些是比較有成就感的部分?

沈伯洋:我覺得成就感應該蠻少的,包括我們比較專注的法案,跟道路交道安全、打詐相關的法案,是比較成功推出去的,其他部分比較零碎,因爲每一個委員都會有自己的範疇,像我自己這邊是做《資通安全管理法》或者《刑事訴訟法》的「筆記權」等,都屬於必較小的法案。

黑熊學院有討論

問:當然也不只是法案,其實像你提出像黑熊學院、兩岸關係或全民國防等議題,都有很多討論度,這些應該也是你的很得意的地方吧?

沈伯洋:對,但是我們這個《兩岸人民關係條例》沒有通過,其實就是說我們已經提了那麼多次,他們(國民黨與民衆黨)每次都是把它擋住,這個當然會是一個比較大的問題。其他像我們自己推的法案,很多都是過不了一直被擋住,連我們自己的國會改革法案都一直被擋住。

引爆爭議得靠運氣

問:不過你提出上述這些倡議,也引起很大的討論,這也是一個成就吧。

沈伯洋:當然啊,讓大家專注在這些議題當然是好事,但就像國會濫權法案,我們從2月3月就開始罵,但是那時候社會沒有什麼關注度。我覺得也直到爆發議事衝突時,我們有好幾個人受傷,纔開始大家有在關注,所以是運氣啦。

不然的話,其實如果在這件事情沒有發生之前,過不了的法案都未必能夠引起討論。所以我覺得,算是至少中間可能發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才能讓大家能關注。

問:你在立法院的表現就非常亮眼,你明明是不分區的委員,但你的支持度一直非常高,粉絲數量也一直增加。

沈伯洋:我倒是沒有特別注意,因爲我畢竟在來立法院之前我就是在教書,可是我在教書的過程當中,就其實有累積一定數量的學生或支持者,但進入立法院以後,當然還是會增加原本不認識的人。

但我覺得以我們黨內現在的狀況,我們確實還需要更多支持者,畢竟現在有三個黨主要的政黨,那我們也要盡力讓更多的中間選民認識我們,我覺得這是一條漫長的道路。

「改口」成爲標籤

問:其實也有人在批評或反對你,你覺得這些批評當中有多少是惡意的,你怎麼分析輿論對你的狀況?

沈伯洋:我覺得大部分都是惡意的,大部分都是類似像中天、中時系統,從五月底到六月之這個系統發動的一系列的攻擊,目的就是要讓大家不來聽我講話或不相信我,所以包括TVBS、中天與中時等媒體常見的敘事重點就是要塑造成「我的精神有問題」。

比如說,我曾分享說我出國時,名字遭被冒用,王鴻薇就造謠說,我說我的護照被冒用,但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我的護照被冒用。我之後也出來澄清,我根本就沒有講過的這樣話。然後王鴻薇就指責我明明有說過,現在卻又改口。

這次高風險族羣的事件一樣,藍營不斷攻擊說我要監控中國配偶,但我根本就沒有講過要監控中國配偶,但他們就是會說你改口。所以我在抓網路資料的時候,就會發現最常跟沈伯洋三個字放在一起的詞語就是「改口」。

臺灣處於危險境地

問:所以你比較希望別人怎麼看待你,不認爲中間選民應該如何解讀沈伯洋這個人,希望給別人的形象跟觀感是什麼?

沈伯洋:我沒有很特別的想過這個問題,但對我來講比較重要的是,我的目的就是希望能讓民進黨增加多一點支持者。

因爲我的研究主要的對象是中國,中國對我們的威脅這基本上是不會斷的,且在可預見的幾年之間這個威脅會加重,當時這個黨主席來找我擔任不分區立委的時,他的目標也很清楚,所預想中國的威脅相當重要,也一定要有人做這件事情。

我認爲說,另外兩個黨(國民黨、民衆黨)不但不會保衛國家,還會讓事情變得更嚴重。所以對我來說,就是要讓大家怎麼去認知,現在臺灣處在危險的境地,我們應該要怎麼去抵抗,或者我們要怎麼去跟別的國家結盟。

認識中共威脅

所以那些對政治比較不關心的人,我都是希望能夠說服他們說,你先不要管政黨,你至少要先認知到我們現在面臨的威脅,再去看每一個黨,在針對國家安全或國防態度,至少知道我們可能必須要異中求同。因爲說真的,國家毀滅了,其他事情變得不是那麼重要,所以我希望在這幾年之間能夠多讓大家認知到這件事情。

這次我原本有5個跟國家安全有關的法案想堆動,先選了一個我認爲爭議性最低的《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來推,我想說先推了一個,再一步一步進行下去。但在第一個推動的法案,就被其他政黨攻擊成這樣,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法案針對中間人

問:中共對臺灣的威脅應該是各黨都有注意到,只是大家的因應策略有所不同,有些「以和」、有的是「以戰」,所以大家應該都知道中共的威脅,只是藍白有他們不同的因應方式,您剛纔提到有五個法案,除了《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之外,還有哪四個?這兩個問題請教一下?

沈伯洋:應該是五種不同的方案,不同方案可能是修同一個法條,如這次推動《兩岸人民關係條例》下,之後還要繼續推進下一個目標時,也有可能還是在修兩岸條例,所以他不是以「法」作爲分界。

這次在《兩岸人民關係條例》先動的,就是針對包括立法委員在內的中間人,但你講中間人或滲透,一般人就是大概知道,但又不覺得這多嚴重。然而一旦你講泄密,一般人就會有所警覺,而立法委員就更容易得知各種國家機密,那萬一他去中國泄密的話怎麼辦?

扯鈴教練也被滲透

再來就是跟泄密關係比較遠的人員,例如最近有個新聞,有一個扯鈴教練到中國比賽被滲透收買之後,藉由教練去接觸一個華航的內部人員,並從內部人員泄漏蔡總統當時的行程。所以你說,一個扯鈴教練誰一開始會想得他會被滲透。

藍、白總認爲說交流就是交流,但中國不這樣認爲,其實中國所有對臺灣的交流,都是帶有政治目的的。帶有政治目的的交流本來就有風險,所以這個風險你要怎麼去管控,就是我認爲我要處理的問題。

但也不可能說我們就要管制所有的交流,訴求是對兩岸交流的透明化,所以第二就要修《反滲透法》,但藍、白對《反滲透法》的想法,跟我們的方向是完全相反。他們認爲要把《反滲透法》一些東西拿掉,我認爲《反滲透法》要更嚴。

聚焦金流、抖音

第三步跟第四步則聚焦於金流,先是針對傳統的金流,所以我會修改《政治獻金法》;另外一個則是針對網路金流,除了《資通安全管理法》之外,也包括如何跟社羣平臺溝通等,其實最終目的也是針對抖音,因爲抖音已經成爲臺灣很大的問題。

最後,針對我們國土認同的問題,雖然我不覺得有辦法在這個會期,或下個會期能做得到,但我認爲我們國際法的相關條例都應該要修正,明確表達對中國的態度,明確規範整體戰略的方向。

盼有和平保障法

還有我覺得非常重要的就是一個還沒有訂定的《和平保障法》,以作爲保障臺灣和平所需規範的母法,主要的方向是針對中國最擅長的灰色地帶作戰。

爲了反制中國的灰色地帶作戰,我們會做出一些即時措施,但這些措施未必會有法律的授權,你事後去定一個法律,做法律的授權也來不及了,所以比較好的方式就是你要先定一個母法,建立灰色地帶作戰的時候,訂出可以有的反制措施或監督機制。

其實灰色地帶作戰是很新的議題,全世界也都沒有這樣的一個法律,但我覺得臺灣需要,因爲臺灣是很有可能是全世界的下一個戰場,這個是最後一步。

兩岸成法律對壘

問:您提到這些法案,就讓我馬上有個想法說中共那邊,不是也立了一個反分裂國家法嗎?兩岸都在互相提防,你怎麼看這個事情?現在民衆講臺獨也不行,去大陸也很怕被處罰,會不會導致民衆動則得咎,惶惶不可終日?

沈伯洋:是啊,我覺得這就是最大的問題。我覺得第一個層次是中國訂了很多法律,這些法律的目標就是要威嚇臺灣人,所以它都是有刑責的;但我們這邊相反,除了我剛剛講的《反滲透法》之外,我全部的設計都是申報與透明化。

問:檢調不會出動嗎?檢調不會去查立委查老百姓嗎?

沈伯洋:就是要申報而已,今天爲什麼里長會被調查?他去中國本身不是問題,在中國收到錢可能也還不是問題。但問題在於說他去了中國收錢之後,拿這些錢做什麼事。

假如我在中國收了一筆錢,把錢交給臺灣某一個公關公司,請他在網上發表假消息,這就不行。在臺灣,有人今天收錢以後,要呼籲大家支持特定的候選人,這個行爲本身在臺灣就是賄選,就是犯法行爲,我們修改《反滲透法》,只是把中國拉進來而已,並沒有規定新的犯法行爲。

透明化是最好機制

所以跟中國相比,我們這邊應該是輕很多,之前看到有人會被調查,全部都是因爲有收錢跟選舉有關係。你可以想像一下,比如說今天北韓砸了兩億給南韓地方官員,然後要求官員把錢灑給民衆,要民衆投票給親北韓的人物,然後你跟我說,南韓會認爲說這只是交流而已,不用處罰?我相信全世界應該都沒有人會相信這種事情。

其實很多中間形態的交流是不用處罰的,畢竟它可能不是違法行爲,就好像你今天說扯鈴教練去見個國臺辦官員,也不是違法行爲,詢問華航人員問題,就要說他是違法行爲的話,我就認爲不必。

那最好的設計方式就是「透明化」,意思就是說你到中國見了黨政軍,你就要說不能不說。應該告訴政府說今天發生這樣的事情,那至少我們國家會有準備,纔會知道說原來國臺辦現在正在接觸哪些人,他又透過這些人要接觸到哪些掌握機密的人。

兩岸交流過頭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長期以來,我們做這些兩岸交流等等之類的,已經造成了一個不可逆的現象,因爲我們太多人去中國做生意了,跟中國交流,也把這個交流常態化。

因爲我們從威權時代一直走到現在,我們的民主化沒有很久,我們還是讓國民黨在位蠻長一段時間,那在馬英九時期對中國的開放程度是非常非常廣,包括經濟的依賴、自經區或農產品等,當各式各樣事情的連結被建立起來時,你後續要推任何國安的東西,都會引發反彈。

我覺得這原罪啦,這並非人民的問題啦,對我來講那是馬英九的問題,那我們就只能不斷的說服民衆,風險到底在哪裡。就如日前的新聞,連我們的蒙藏委員會都被滲透了,也泄漏了國情。這個滲透已經變得太嚴重了,但人民沒有感覺,就是因爲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我們的政府一直告訴人民說去中國是很好的,中國的經濟富強啊,那種洗腦的對臺灣造成非常大的傷害。

問:藍白總是指控民進黨把反對者都掛上親中的牌子,認爲中共滲透藍白,但民衆擔心的是與中國交流動則得咎,被扣紅帽子,甚至還要立法嚇阻?

親中無須避諱

沈伯洋:親中就親中,沒什麼好否認的,你去看他們提的這個《離島建設條例》,那就是親中,還有像7月16日最後一天做的關於中國遊客的主決議,他們對中國就是那麼好,我覺得親中的態度是沒有什麼好否認的。

但是有很多事情也跟親中無關,譬如說我們在國防外交委員會討論《軍事法》,這跟你親不親中沒有什麼關係,有時候國民黨的講法也值得支持。所以在討論這法案的階段,從來不會有人講抗中保臺,也沒有人會扣帽子。

像我們在談軍隊中「禁閉」的處分時,其實兩邊的意見不太一樣,我也不會說徐巧芯講法跟我不一樣,就是中共同路人。

今天跟國安有關的,我們就一定會講,跟國安無關的狀況,我們也不會講,但他們就會故意說,民進黨無論什麼話題,都會說他們親中。

偷渡親中條款

最清楚的就是最近通過《新住民基本法》,在國民黨立委邱鎮軍的條款擺明寫着,行政措施一律平等,包括各國配偶取得身分證時間不應不同。這樣寫就是要把中配取得身分證的年限從6年變4年,借屍還魂,連接到《新住民基本法》當中。

中配取得我國國籍時間縮短,當然是國安問題。我一定要說,新住民基本法這邊產生國安問題。然後他們就開始激動了,就是說「哇,又要扣紅帽子了啦」、「只要不贊成我們,就是中共同路人」。

我覺得,臺灣面臨着國安威脅,當《新住民基本法》修法發現有國安疑慮的時候,身爲研究國安的人就要提醒「這邊會有國安疑慮,是不是要把這個拿掉?」

只會抗中保臺?

我們只是提出問題,告訴他們有國安的疑慮這樣而已,他們就會指責「又在扣紅帽子了啦」,「又說我們是中共同路人了」,這樣根本就沒有辦法討論任何事情,這是我覺得這是最可怕的地方,這也是種污名化。

再比如林月琴委員研究交通與兒童安全,假設有一個法令跟兒童安全有關,她指出法條有部分可能會讓兒童受害,不會有人指着她的鼻子罵說,「你只會保護兒童安全,你還會什麼?」

我們也不可能指着王育敏說,「你除了兒童安全,其他什麼都不會」;也不會對葛如鈞說,「你除了AI之外,你其他什麼都不懂」。因爲每個人術業有專攻,都是基於專業角度對法案提出問題,大家也都不會互相指責。

洗腦招數難對付

但大概從三、四年前開始,只要講到中國,他們就發明一個名詞,就是什麼事情我們都說是「中共同路人」,只要我們提出任何跟國安有關的疑慮說,他們就開始說「你們只會抗中保臺,還會幹嘛」。

所以我被罵說「只會抗中保臺,還會幹嘛」,根本就不是現在的事情,從三、四年前一直被罵到現在。所以對我來講,這是他們是故意設下的一個論調,反正你只要提到這個,我就用這個把你打掉,他也就不用跟你討論,到底有沒有國安問題。

講久了人民也就會覺得,「對啊,你都不關心民生嗎?一直在談抗中保臺幹嘛。」但我在國防外交委員會、我的專業是國安,那我不講國安問題,我要講什麼?

創造民衆無力感

問:你在這一段時間的心路歷程,會不會覺得自己有些無力感呢?

沈伯洋:這其實跟軍機擾臺的狀況類似,就是說它會造成一些常態,成爲常態後,你就覺得「算了,我們能怎樣」,其實創造這種常態感或無力感,這是中國很擅長的一個手法。

另外還有來自於中國媒體的攻擊,一直罵我是「納粹」、是「蓋世太保」,又說我是美國情報局養的人。臺灣有些人看到我被中國攻擊就開心,也就把那些東西拿起來打。

但是我覺得就是說,如果說我們很容易無力的話,不就着了他們的道嗎?因爲就是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讓我們覺得算了,那不要再做了,我們做這個哪有什麼意義,反正又改變不了什麼,但這樣它們其實就成功了。

媒體造謠大問題

比較讓人困擾的還是媒體,比如說我們畢竟很常接受媒體的訪問,跟媒體的關係當然不能夠太差,還是覺得媒體是個非常大的問題。

我舉個例子,比如說國民黨要謾罵我、或者對我造謠,那他們最快的方式就是說每一次禮拜一到禮拜五,立法院委員會或院會的時候,媒體都一堆嘛,站在那邊都可以受訪。

像羅智強、王鴻薇都可以在那邊受訪20分鐘,不斷造謠,那就是他的造謠場地,那造謠完之後呢?你覺得大家就會把我叫過去問我的迴應嗎?基本上不會。

所以很多時候,媒體就是等他們造謠完之後,看哪個消息最聳動,就寫成新聞標題這樣出去,我覺得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大家都講要即時新聞,但是對求證上滿不足的。

很多時候因一條新聞標題出來,名嘴下午就可以用那個標題發揮,而電視名嘴纔是許多民衆接觸到消息來源,因爲沒有人看在立法院的記者會,那很多人聽名嘴講話。

不能追着謠言跑

問:大家都認爲,坊間綠媒比藍媒多很多,那這些支持民進黨的媒體爲什麼不出來說公道話,造謠抹黑的那麼多,如此不成比例?

沈伯洋:正常的媒體不會去跟這些垃圾的新聞,就是說有人在造謠,另外一邊是專門在闢謠,這是完全不正常的媒體環境,爲什麼其他媒體要跟着他設定的議題走?

我隨便舉個例子,近期提到高風險的人羣必須要監控的那次,在專訪時就說,我認爲立法委員有高風險,結果正常媒體的報導就是,沈伯洋提到,立法委員的風險高,應該遭受到管控,他們在出國的時候需要報備。

其他幾家媒體,他知道有這個專訪之後,就根據這個內容,如實做了一個報導;但是另外一家媒體的標題就寫,「難道沈伯洋要監控中配嗎?」就這樣一句話而已。

這樣標題出現之後,羅智強在媒體前面受訪時就說「沈伯洋說要監控中配」,他直接把這個媒體的標題拿來用,結果整個晚上政論節目鋪天蓋地全部都說,我要監控中配,但這就是無中生有的假新聞。但是如果你跟着他闢謠、跟着他去解釋,都會造成他一直持續在造謠,另外一邊的人就是一直在闢謠,這樣其實會變得很沒有意義。

個別委員逐個說服

問:目前從形勢來看,民進黨面對一個藍白佔據國會多數的狀況,你對民進黨有什麼建言,或建議黨團可以做什麼反攻?

沈伯洋:我覺得我們的大戰略其實也很簡單,在不利的時候,你就要更堅持價值,如果什麼都妥協的話,其實最後就是你自己黨所認定的應該遵守的基本價值會跑掉。

第二個就是,看能不能說服個別委員,如我們在2月到6月的這個會期,我們滿多時間是想要去說服個別委員,有一些委員會覺得說「對啊,其實你們的這個版本也不錯」,因爲我們在討論比較民生的法案,爭執是不多的。

我們贊成他們的版本,他們贊成我們的版本,這些狀況也很常見,所以絕對不是不能溝通,所以只要個別的委員能夠支持我們,對我們來講,就是有可以有過半的機會。

但是遇到重大議題的時候,他們的兩個總召黃國昌跟傅崐萁,真的就把委員們綁得非常死,變成說平常明明可以溝通的委員,在遇到某個議題的時候會說,「你還是跟我們總召講一下、溝通一下吧。」

綠堅持基本價值

問:民進黨總召柯建銘不會也把態度綁得很死嗎,你覺得他是可以溝通的嗎?

沈伯洋:我覺得柯總召的概念其實蠻容易瞭解的,他認爲有違背憲法,他就會特別堅持,因爲他也釋憲過很多次,認爲違憲的事情那個絕對不能讓。因爲這個是我從政以前,我就認識他,他在轉型正義的事情、或國安的事情都會很堅持,但其他民生他就願意去互相協調。

像這次我們過了打詐四法,也不是什麼違憲或國家安全的法案,所以你很明顯的就可以感覺到,我們這邊的態度其實是蠻軟的。就是他們都會想要加個料,雖然他們加的料都不怎麼樣,但我們就會覺得沒關係,只是要確保行政機關能做得到,所以最終也就順利通過了。

青鳥運動難再動員

問:那請問一下,有沒有考慮訴求民意,民進黨也有上街頭或是在各地辦演講會。你覺得民進黨會不會走這條路,就是將類似青鳥行動的活動與立法院的攻防結合在一起?

沈伯洋:這個我們其實並沒有討論過,我個人認爲,青鳥行動中,本來就是民進黨的支持者大概只有 1/3 到 1/2 吧,並不是全部都是民進黨支持者,還有很多其他人士參與。所以說民進黨以後想要去動員這些人,我覺得是一個不可行的想法。

因爲它是一個公民運動,之所以能那麼多人,就是因爲它是公民運動,如果它變成是一個政黨動員,人就不會那樣多。某種程度上,我們必須要尊重這運動的自主性。

如果我們想要讓公民理解「大家可以站出來」之類的,比如說現在謝國樑正在罷免的程序。我覺得以政治的立場來講,這是比較可行的。像我們之前一直在辦「反擴權,護民主」的宣講,現在在全臺已經辦了快兩百場,我們的目的就是這樣子。

我最常講說,我們不可能百分之百讓你認同,因爲我們會堅持一些事情,有些事情不一定是你堅持的,但至少譬如說有80%認同我的理念,或70%認同的話,至少在這個議題的時候,希望你能夠跟我站在一起。

民衆黨走向藍營

問:就是目前民進黨還是在臺灣支持度是第一名的,可是藍白一合起來,你們就變成是少數,你是怎麼看待這個問題?

沈伯洋:我們跟國民黨在傳統支持者板塊的變動沒有很大,變動最大的永遠都是中間選民,但中間選民不一定就不關心政治,因爲臺灣投票率高。這些人其實平常只關心自己的事,但在關鍵時刻,就會了解一下發生什麼事情,他們就是會選邊站。

白的出現就是讓很多中間選民,覺得之前我只能選藍、選綠,難道都沒有選擇了嗎?現在多了一個新的選擇,也就是爲什麼白可以在上次選舉拿了那麼多票的原因。

很多中間選民被民衆黨拉走之後,其實我覺得慢慢的我們一直想要告訴他們的就是,民衆黨其實就是跟着藍走,其實你就是等於選擇了另外一邊。所以我們大多時候都是在跟大家溝通這種事情,這樣子也當然是希望能夠多增加大家對民進黨的支持度。

我記得前陣子我們支持度最好的時候,上升到本來是37%,這是2021年之後民進黨最好的一次。所以那一次我們會覺得說努力是有點成果,但是後續確實又有一些社會案件的發生,它又要往下掉。

有一個隱憂

對我們來講,就是努力的走入到人羣當中,因爲我覺得民進黨它本來就是一個從人羣中建立起來的政黨,我們是草根性的政黨,我們的根最主要還是羣衆,所以我很贊成走回去羣衆這件事情。

但我還是會有一個隱憂,我覺得會有點對不起羣衆,畢竟你叫大家一直來聽、來幹嘛,別人生活不用過嗎?畢竟大家也是要忙、要賺錢、要養家、要養小孩、要照顧父母。所以我每次都還是會鼓勵大家,就是說我們當然會盡力在前面做多一點。

對我來講,就臺灣面臨到這樣的狀況,我們如果一直被壓着打,然後一直沒有辦法推對這個國家有利的事情,這樣國家會出問題。所以我覺得有時候對羣衆是有點不好意思,但是走回羣衆還是對的。

臺灣比較危險的幾年

問:擔任立委的行程也變得更加繁忙,你有時間可以陪家人嗎?家人對你從政的態度是什麼?

沈伯洋:從一開始他們就反對,因爲我本來就很忙,因爲我要做民主實驗室,還有黑熊學院,還要教書。然後我很常出國,參與國外智庫,還要參加國家安全會議。

所以我一開始被問要不要從政時,我是拒絕的,因爲家人還是最重要的。但是我覺得說若一直做民間的無力感更強,因爲跟在政治上比起來,你只用公民運動的方式進程一定是比較慢。

而且接下來的幾年,真的都是臺灣比較危險的幾年,如果不趕快做,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所以那時候也是跟家人談了一個禮拜,後來決定出任立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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