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臺港人 融入異鄉不忘過往

位於臺北市西門町的「飛地Nowhere」,是在臺港人常光顧的書店,時常舉辦香港主題的講座。(陳冠宇攝)

位於臺北市西門町的「飛地Nowhere」,是在臺港人常光顧的書店,時常舉辦香港主題的講座。(陳冠宇攝)

從香港到臺北,航程1小時50分鐘。落地後,隨着時間流逝,移居臺灣的港人並未沖淡心中那個「香港」。3位在香港土生土長的港人,來到臺灣的時間各有不同,但一樣的是,香港對他們來說不只是地理名稱,更是組成認同與思維模式的重要部分。

在臺北西門町,有家港人經常上門的書店,店名「飛地Nowhere」頗能形容在臺港人的矛盾處境,即屬於這裡,卻又不屬於這裡。一進店內,處處有香港痕跡,從書籍、音樂,再到牆上那張最後一期香港《蘋果日報》,都提示着這間書店的香港基因。又如承德路的「詩生活」書店,老闆是來自香港的詩人,店內的粵語歌曲、牆上的各式標語、香港出版的詩集,都是在臺港人一解鄉愁的好去處。

香港人餘浩瞬在臺灣讀大學,現在是名軟體工程師,如今他已在臺灣度過12年時光。對他來說,去到一個地方,一定要融入並瞭解當地文化,有時則必須妥協、拋棄一些既存習慣,而非格格不入。

適應臺灣生活並未改變餘浩瞬對香港的認同,「我還是香港人」,他說,成長背景決定自己是哪裡人。儘管臺灣已佔據人生超過三分之一時間,但他最重要的童年成長時光都在香港,講着粵語成長、看着香港卡通長大,受香港文化薰陶,思考模式自然也偏近香港。但他也說,3、40年後,哪天覺得共鳴沒落差這麼大,或許會說自己是臺灣人。

雖然堅定地說自己是香港人,他卻感嘆,香港變遷得太多太快,由於自己沒參與這些變化,對現在的香港感到陌生,「我那個時代的香港已經過去了」。

身爲社工的香港女孩Jenny(化名),到臺灣近10年,一路在臺灣經歷大學、研究所到工作,「我的根在香港,一直以來都是香港人,沒有改變過」,在香港形成的口音、習慣,不是想改就改得了。即使未來自己成爲臺灣的新住民,她也不會更改對「香港人」的認同。談到現在與未來的「家」,語速偏快的她頓時有些猶豫,她說,如果以後在臺灣結婚,或把家人接到臺灣,臺灣就會是她的「家」。至於是否有「中國人」的認同,Jenny說,主要還是認同香港人,但因爺爺奶奶在大陸,就血緣關係來說,內心也不會完全沒有中國人的認同。

Jenny乍到臺灣時,感受到臺港最大差異,是餐廳外食與垃圾分類。她說,香港餐廳人滿爲患,常常飯還沒吃完,就有人爲了搶位子,站到桌邊緊盯;香港沒有垃圾分類概念,在臺灣的資源回收政策也讓她印象深刻。

來臺20年的蘇偉業教授,在政大公行系教書,同時是臺灣女婿,一口流利的國語,帶着些微香港口音。英國殖民時代出生的他,坦言自己的認同較爲混合(hybrid),他界定自己是「華人」,但在思想與認知上,主要受英國文化的影響。從研究與文筆中,不難看見香港教育對他的思維模式有很大影響。

蘇偉業坦言,自己研究臺灣官僚制度,對臺灣官僚風格越瞭解,越常批評「在香港不會這樣做」,凡此種種批評或是不認同某些做法,在這個非原生的異地,就會影響到對臺灣的歸屬感與身分認同。即便他非常融入臺灣社會,生活習慣也早已同化。

3位港人先後到臺灣,繼續在臺灣寫着人生的篇章。儘管路上紛擾波折,回首來時路,才發現,香港是心上未曾褪去的掛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