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武俠片女王于素秋經典名作 原來出自臺灣武俠名作

于素秋（中）曾與石堅（左）來臺爲粵語片出外景。圖／報系資料照片

著名的粵語武俠片女王于素秋上個月中旬在舊金山去世，享壽89歲。她對香港觀衆而言有着崇高的地位，她所主演的影片至今也還常在香港電視頻道的深夜時段重播。她雖然祖籍北平、剛開始接拍粵語片到成名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由配音員代爲獻聲，因她是京劇刀馬旦出身，武打動作紮實漂亮，觀衆就是喜愛，也不管她的廣東話到底說的好不好。

于素秋逝世在香港娛樂圈被視爲大事，臺灣新生代的觀衆幾乎不認識她，只知道她是出身自「七小福」的成龍、洪金寶等人的大師姐，他們的師父于占元就是她的父親。其實于素秋雖然拍的大都是粵語片，臺灣片商很常將她的影片改配國語來臺上映，資深的影迷對她是相當熟悉的。

華人區的電影重鎮，向來以上海、香港爲兩大龍頭，上海的影片公司拍的多是國語片，香港則自然以粵語片爲主。于素秋早在上海就入了電影圈，演出的角色就以動作表演爲主，由於政治因素，民國38年後有許多上海影人南下香港，使得香港影壇順勢接收一堆優秀人才，成爲取代上海的東方好萊塢。于素秋不太會講廣東話，本來該拍國語片，但粵語片以武俠爲題材的遠比國語片多，加上殺青速度快，比較容易賺到錢，家累重的于素秋很自然選擇以粵語片爲主要的舞臺，受訪時亦不諱言喜愛拍粵語片，和當時的主流價值觀相反，因爲國語片一向投資更大、更精雕細琢、水準更高。

既然粵語片以武俠電影爲大宗，急需有好的題材，金庸與梁羽生的小說版權早就被搶走，然而金樑作品在臺灣都被列爲禁書，就算拍成影片也無法來臺上映，有的公司開始把眼光朝向臺灣的武俠小說上，不過不知爲何，好幾部改編自臺灣武俠名著的電影，不管片名或是主角人名，都和原作不同，于素秋最爲知名的兩套代表作皆是如此。她擔任女主角之一的「仙鶴神針」，曾在香港賣出全年度粵語電影票房第3名的佳績，之後除了兩部續集外，還又出了描述上一代人物遭遇的新傳。臺灣觀衆會對「仙鶴神針」這個名字仍有印象，是因爲徐克曾在1993年監製了「新仙鶴神針」，顯見舊版對香港影迷的意義，只是對臺灣人來說，「仙鶴神針」並不是大家特別耳熟能詳的名作，原因就在這套根據臺灣武俠小說改編的影片，已經把原着的名字改掉。

「仙鶴神針」的原着，正是曾在大華晚報上連載、造成轟動的臥龍生小說「飛燕驚龍」，描述崑崙派弟子楊夢寰與師妹沈霞琳闖蕩江湖，天龍幫幫主李滄瀾欲一統武林，和九大門派爲敵，大家都覬覦「歸元秘笈」，而李滄瀾的女兒「無影女」李瑤紅刁蠻任性，偏偏對楊夢寰動心，引起許多波折，楊夢寰則蒙來歷神秘、氣質高貴的朱若蘭幾度援手，之後才得知她竟是流落民間的蘭黛公主。「飛燕驚龍」的情節曲折，臥龍生的文采不俗，雖然感情安排上仍流於「衆女一男」的公式，且被大家爭搶的楊夢寰又是個除了滿腔正義熱血外沒有獨特的智慧、身手，感情也不很堅定的失敗主角，只有靠朱若蘭的強大光芒撐場面。到了香港，除了書名被改，楊夢寰、朱若蘭、李瑤紅、沈霞琳、李滄瀾也各自改叫馬君武、白雲飛、蘇飛鳳、李青鸞、蘇鵬海，幾乎認不出來，只有趙海萍與趙小蝶父女被改成姓藍，隱約有原作的影子。

于素秋在片中就是演蘇飛鳳（李瑤紅），是女二號，女一白雲飛（朱若蘭）由鄧碧雲飾演。有鑑於香港大轟動，臺灣片商自然還是買進、改配國語上映，但這次工程比較複雜，在配國語的階段還把所有人名都改回原本「飛燕驚龍」的真名，片名也換回「飛燕驚龍」，甚至電影廣告上提到主角人物的遭遇，也都是用「飛燕驚龍」的版本，因而臺灣觀衆的印象裡，只有「飛燕驚龍」而無「仙鶴神針」。有趣的是，國語配音以「糾正回原版」爲最高指導原則，仍有漏網之魚—楊夢寰的師姐叫童淑貞，臺灣上映版本忘記改回來，仍沿用港版的名字龍玉冰。「飛燕驚龍」在臺灣雖無香港那種驚人票房，反應還算不差。

與日後香港影壇幾乎全由粵語發音取代國語不同，于素秋的時代，國語片是主流，粵語片地位次之，國語片的林黛、李麗華、尤敏、樂蒂、凌波等人的位子高出粵語片明星一籌，來到臺灣，雖然粵語片常在上映時改配成國語或臺語，票房收入還是和正牌國語片有落差，演員的聲勢也次於國語片明星。不過於素秋堪稱當時臺灣影迷最熟悉的粵語武俠片大牌，就以「飛燕驚龍」來說，臺灣的上片廣告上只打出她的名字，其他包括林家聲、鄧碧雲等要角，全都被隱藏起來。

3年之後，于素秋另外一套武俠片「如來神掌」在香港造成更大的轟動，臺灣上片廣告還是主打她，此片之經典程度不僅近30年後出現劉德華主演的「摩登如來神掌」，周星馳也在自己影片中數度致敬，邵氏也曾重拍，由爾冬升、惠英紅、餘安安等人主演。「如來神掌」的原着來源衆說紛紜，但以臺灣名家柳殘陽的「天佛掌」爲藍本是最被各方認可的答案，自然所有人名也都改過。于素秋的舊版在臺上映時，臺灣觀衆正着迷於李麗華與凌波合演的「紅伶淚」，賣座難以匹敵，可是到了爾冬升主演的邵氏新版「如來神掌」上映時，臺灣影迷開始喜愛特效影片，終於開出票房佳績。

無獨有偶，爾冬升離開邵氏後，周遊邀他來臺拍武俠劇，選定的題材就是「飛燕驚龍」，和他都曾經是邵氏旗下演員的施思扮演朱若蘭，播出之後收視大開紅盤，可惜施思出盡風頭，爾冬升受制於楊夢寰的角色設定，愈演愈不是滋味，雖然還是順利拍完，也賺到片酬，心裡卻不是很愉快。

翻攝自民國54年中央日報

爾冬升版「如來神掌」的特效場面不少。圖／摘自Love HK Fi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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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冬升與餘安安主演邵氏重拍版「如來神掌」。圖／摘自yunidewi

施思與爾冬升主演的中視武俠劇「飛燕驚龍」，曾締造極佳收視。圖／報系資料照片

徐克監製「新仙鶴神針」重拍粵語舊片經典。圖／摘自HKM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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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級影視圈萬年小記者，生活中不能不看電影，不能缺少影集，口味不完全主流又完全不上流，努力在工作中擠出更多時間欣賞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