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醫院接診腺病毒感染超700例：未大範圍傳播，疫苗尚待開發
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 韓利明 上海報道“女兒出院後沒幾天，感覺自己也很不舒服。症狀出現兩天後在醫院做了呼吸道六項檢查，果然是被傳染了腺病毒。”近期，不少患兒家長在社交平臺上分享自己戰勝“毒王”的經歷，“先是嗓子不舒服、頭暈且眼球發脹，發展到刀片嗓、間斷性發燒、乏力且肌肉疼痛，退燒後伴隨鼻塞咳嗽，直至痊癒用了差不多5天時間。”
“照顧孩子的時候一定要戴好口罩，勤洗手。”有“寶媽”告訴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我也是被孩子傳染的，在上面所有的症狀之外，還附加了結膜炎，早上醒來眼睛糊滿了黃色分泌物，眼睛也紅得像兔子。”
近段時間，“不少孩子在游泳後感染腺病毒”、“多省腺病毒感染激增”、“感染腺病毒發燒可持續1到2周”等話題頻上熱搜。廣東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曾轉載文章顯示，今年6月份，某省某市中心醫院兒科接診腺病毒感染患兒超過700人次，因腺病毒感染引起併發症住院有90多人。照顧患兒的家長也相繼“中招”。
深圳市兒童醫院感染科副主任醫師齊利峰向21世紀經濟報道記者解釋，“從整體趨勢上看，今年沒有出現大範圍的腺病毒感染情況，多是小範圍，例如學校、社區短暫的零星散發。家長愈發重視腺病毒，或是得益於對疾病認知和檢測手段的增加。”
無需過度擔憂
腺病毒，即人腺病毒（HAdV），《兒童腺病毒肺炎診療規範（2019年版）》（下稱“《診療規範》”）顯示，其爲兒童社區獲得性肺炎中較爲嚴重的類型之一，多發於6個月至5歲兒童，尤其是2歲以下兒童。國外有研究表明，5%~10%的嬰幼兒發熱性疾病是由腺病毒引起的。
《兒童常見呼吸道病原免疫預防專家共識》（下稱“《專家共識》”）指出，腺病毒感染一年四季均可發生，多數發生在冬季和春季，在中國華南地區，夏季（5-8月）檢出率最高。此外，上海市衛健委官網刊文顯示，成人同樣也會感染腺病毒。
“對比此前，腺病毒在醫院的常規檢測項目中難以早期發現，最早的呼吸道病原抗體檢測通常也不太靈敏，腺病毒感染病例有限。現階段，醫院及醫療機構提供的核酸檢測方式多元化，檢測的病毒種類繁多且靈敏度高，此外包括電商渠道提供的居家檢測，幫助家長早期發現問題，從這個角度看，發現腺病毒感染的比例可能會增加。”齊利峰解釋。
在國家藥品監督管理局官網，記者以“腺病毒”爲關鍵詞共查詢到56條境內醫療器械註冊信息，包括聖湘生物的腺病毒核酸檢測試劑盒（PCR-熒光探針法）、萬孚生物的腺病毒抗原檢測試劑（免疫層析法）、貝爾生物的腺病毒3型IgA抗體檢測試劑盒（酶聯免疫法）等多款產品。
腺病毒感染潛伏期一般爲2-21天，平均爲3-8天，潛伏期末至發病急性期傳染性最強，可在封閉人羣中迅速傳播，尤其是在密閉、擁擠和潮溼的環境（如公共遊泳池、託兒所等）。其中，飛沫傳播是呼吸道感染腺病毒的主要傳播方式傳播途徑，此外還包括接觸傳播和糞口傳播。
目前國內尚無預防腺病毒感染的疫苗，僅美國使用了口服HAdV4和HAdV7二價活疫苗，降低腺病毒感染髮生率。《專家共識》顯示，我國學者近幾年也開始重視腺病毒疫苗的研發，尤其是針對HAdV3、7和55引起重症呼吸道感染的型別。
在齊利峰看來，新冠疫苗研發的歷史大背景下，相關疫苗開發並非沒有能力，可能更多考量其有效性和市場需求，“腺病毒感染並不是在近兩年才逐漸被發現，本身是兒童常見的呼吸道感染疾病。雖然對兒童健康存在危害，但影響有限，家長也不必過於擔憂。此外，基於國外經驗和臨牀判斷，兒童對腺病毒疫苗的需求並不急迫。”
“由於HAdV分型較多，因此對於疫苗開發存在一定的難度。由於HAdV屬於DNA病毒，基因變異率較低，基於目前對HAdV抗原表位的研究，整合各個型別的抗原表位，進而開發多價疫苗，可能是今後腺病毒疫苗研究的主要方向。”《專家共識》建議目前尚無批准用於兒童預防HAdV感染的HAdV疫苗，“社會疫苗”是其預防的有效手段。
此外，生活中如何科學預防腺病毒感染？綜合多位臨牀專家觀點，預防措施包括飯前便後勤洗手、避免摳鼻子揉眼睛；避免接觸感染者；少去人多且密閉的公共場所；勤通風消毒；加強鍛鍊等。
強調對症處理
江蘇疾控官微顯示，人腺病毒包括7個亞屬 (A-G)至少116個型別。由於型別衆多，且組織嗜性不同，從而引起不同的組織器官疾病，主要包括急性呼吸道感染、眼結膜炎和胃腸道疾病等。
具體來看，腺病毒感染以急性呼吸道感染最爲常見，其中B亞屬中的3型和7型是引起我國急性呼吸道感染的主要型別，55型是導致社區成年人獲得性肺炎的主要型別；在人羣密集場所如學校可引起眼部感染暴發，還可引起“游泳池熱”，即咽結膜熱；胃腸道症狀中，少數型別感染可引起胃腸炎，感染者出現腹痛和腹瀉等症狀。
“腺病毒與其他呼吸道病毒相似，對於普通成年人和孩子採用‘對症處理’，即根據症狀使用退燒藥或者補液等緩解不適感。”齊利峰進一步解釋，腺病毒有多種型別，不同型別引起的症狀不同，包括引起臨牀上呼吸道症狀，例如發燒、咳嗽，也可引起結膜炎，還可引起腹瀉病、甚至肝功能異常等。因此，腹瀉時止瀉，發燒時吃退燒藥作爲對症治療……大部分在一週左右即可緩解。
“對於有基礎性疾病的兒童，才考慮使用藥物西多福韋，但其在兒童方面使用的數據非常少，本身西多福韋的不良反應也較爲嚴重。對於極少數併發症或者重症感染的患兒，通常在住院時給予相應的免疫製劑或者激素治療，同時針對其他系統的併發症做針對性治療。此外，對於病程較長或者狀態較差的患者，也需要醫院進行全面評估。”齊利峰強調。
《診療規範》顯示，目前的抗病毒藥物如利巴韋林、阿昔洛韋、更昔洛韋對腺病毒療效不確切，不推薦使用。西多福韋（Cidofovir, CDV）通過抑制病毒的 DNA 聚合酶，使病毒 DNA 失去穩定性，抑制病毒的複製，針對免疫低下兒童的腺病毒肺炎有個案報道，但其療效和安全性尚未確定。
事實上，患者過度使用抗病毒藥物的現象時有發生。有臨牀專家向記者強調，不要在孩子剛剛出現發燒或者咳嗽時，就盲目使用抗菌藥物或抗病毒藥物，“如果不是病毒性感染，吃抗病毒藥物不僅無效，過度使用還會令身體逐漸產生耐藥性，導致再次感染時可能找不到合適的藥物治療。”
此外，記者注意到，《專家共識》中提及免疫調節治療，包括靜脈用丙種球蛋白(IVIG)和糖皮質激素。
對於使用免疫調節治療，據齊利峰分析，一方面，如果是健康兒童感染腺病毒，不推薦使用免疫調節，循證醫學或國內外標準指南並未將常規免疫調節劑或者免疫藥物用於腺病毒感染過程中。口服免疫調節劑在某種程度上可能作爲輔助治療，但從標準治療規範的角度看，並未將其納入治療過程中。
另一方面，對於有基礎性疾病，例如患有腎病、肝臟異常、血液病、慢性肺部疾病或者早產肺發育不良的患兒，容易在腺病毒感染後誘發其他併發症，例如即使在腺病毒感染痊癒後，也可能引起閉塞性細支氣管炎，甚至誘發支氣管擴張，普通治療效果不佳的情況下可以考慮使用免疫調節劑或者其他激素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