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凱丞窺見針尖上的異世界

醫技系出身的楊凱丞,以寄生蟲鑑定、血庫、義肢、人工生殖等醫學技術爲故事元素,發展成一部人物隱微串聯的短篇小說集《針尖上我們扮演》。(鄧博仁攝)

楊凱丞第一本小說《針尖上我們扮演》以自己熟悉的醫院、醫檢爲背景。(寶瓶文化提供)

醫技系畢業,進過劇組寫過劇本,又進入東華華文所創作組進修的楊凱丞,第一本小說《針尖上我們扮演》以自己熟悉的醫院、醫檢爲背景,描寫的主角仍是人。醫學訓練與編劇、寫作訓練的加乘,彷彿讓楊凱丞透過顯微鏡看見生命的切片,並向外輻射出靈魂的異世界。

考完國考轉身入劇組

「在醫院的實驗室裡,以鏡檢來說,常要用顯微鏡檢查尿液、糞便,對我來說,嗅覺、視覺在那個空間裡,是很重要的狀態。」楊凱丞說,即便是戴了口罩也能聞到的氣味,身體肌膚感受到冷冽的冷氣,觸目所及全白的牆面,實驗室裡滿布的儀器讓人甚至只能在儀器間的小徑行走。「醫檢室最需要的是眼睛,去看數值或分辨那些血管、體液裡存在的小分子,對我來說那個空間就是一個異世界。」

醫檢室既是一個和外界很不一樣的異世界,而突發狀況也會意外地「好玩」!楊凱丞說:「停電的時候所有的燈光都滅了,但儀器會發出奇怪的紅、綠色的警示燈,映在天花板上,讓人一時間覺得是來到一個舞廳嗎?」

在醫院的日常裡格外有感於科學的自己和藝術的自己不斷拉扯,事實上從學生時代起,楊凱丞就參加了小說創作社、推理研究社、攝影社,還自學拍片。醫技系畢業後先是「給自己一個交代」取得了國考的證照,卻轉身進入影視劇組,「當時想給自己1年的時間去做想做的事」,而接觸電影,進了導演組的他被問及「有沒有什麼東西想做?」楊凱丞才意識到自己想寫故事。

整合科學和藝術的自己

離開劇組回到醫院工作,一方面是賺生活費,一方面也是讓自己不斷的做與練習接觸各式各樣的人。「很奇妙的是醫院是這麼講求無菌的地方,但我卻住在一個天花板都發黴的宿舍,我在書桌前寫了一張紙:記得你是爲了什麼回來醫院!」楊凱丞也是在好一陣子後才更意識到,自己早已萌生要寫醫學有關的故事,「只有那個東西才能代表我,是隻能屬於我的。」也是因爲寫小說,楊凱丞把原本分裂的,科學的自己和藝術的自己整合、對話。

從醫檢延伸領域包括胚胎師、法醫,楊凱丞嘗試在科學的意義外,找到醫領域在文學上的意義。如〈誕〉寫出胚胎師取卵、執行受精、觀察胚胎髮育的細微日常,更寫身爲胚胎師對生命的觀察,在醫院裡與醫師的階級差異與自卑,在看來盡是效率化的流程、精細操作扮演着齒輪的同時,仍信仰着靈性和祈願帶來的能量。

從那些帶着些距離和時間而淘出的細微觸動爲起點,建立起自己的小說感,楊凱丞在開始寫作前就有記錄生活的習慣,「這和醫學院的訓練有關,課程中的反思教育是以科學的SOP處理情緒、抵抗壓力,讓醫護能做出違反直覺、對抗恐懼的能力。」

在醫學與寫作間不斷轉換的楊凱丞,彷彿以生活爲切片,以書寫作爲顯微鏡,觀察着屬於自己的故事,有機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