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型小說:科級流氓
作者:王恆輝
和舒服的人在一起就是養生,和聰明的人在一起就是養腦,和有趣的人在一起就是養心,如果和老聞在一起,不是泡妞就是在泡妞的路上。
油腔滑調的老聞一看四周沒人,就像一條起羣的狗,忙把那張色眯眯的大嘴粘在金花的臉上,忙裡偷閒中說。
“老想你了。”
楊柳細腰的金花笑着問:“聞主任,你想我哪兒?”
“當然想你的人了,我的小寶貝。”
男人臉上那張皮不能隨便給他撕破,若被撕破他會變得厚顏無恥。
老聞那雙激動的手在金花的身上四處探索,他的情話像白帶一樣,從他擅長接吻的嘴裡流出來,這給虛假的夜色塗上了一層猥褻的顏色。
聞付淳外號聞狗逼,是個多言饒舌的傢伙,沒人敢得罪他,所以都叫他老聞,這個能說會道的人渣陰險狡詐,不但有後臺而且還精力旺盛,一見到女人,那張反光的臉就堆滿了奸笑。
如果問雄癩蛤蟆什麼最美,它的回答一定是雌癩蛤蟆,誰都想不到,這樣一個爛人竟然能當上車間主任。他的親戚可謂“人才”輩出,他表妹就是那個,嫌紅包錢少,給產婦縫上肛門的婦產科大夫。
老聞這具沒有靈魂的殭屍,揹着一份沉重的性愛,在有馬屁精做幫兇的圈子裡,就像嗅到血腥味的狼,隨時衝鋒陷陣。他是那種能伸進一根指頭,就要伸進一隻手的傢伙,凡是跟人沾邊的事,他是一樣不做。
單位有好些女工,這對他來說:近水樓臺先得月,他不爲一婦而活,當爲衆多美女而戰,在他腦袋裡,人性消失了,上帝失靈了,只剩下一幅怪誕臆想……
人和動物並沒有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人有時惡性地向獸性轉變,貪得無厭的老聞總用仁慈的笑容,包裝着自己猙獰的面孔,每個員工都是有利可圖的假想敵,他姥爺就是臭名遠揚的周扒皮。
老聞翻臉比翻書還快,如果請他吃飯一週內好使,第八天就作廢,無情到了讓那些小跟班都恨到咬牙切齒的地步。員工在單位領個工具還要客客氣氣地說小話,可他家的工具比商店還全,用不完的勞保堆在菜窖裡都發黴了。
一個既以實現的目標,永遠是下一個目標的開端,這個齷齪的守財奴很像那個裝在套子裡的人。老聞高興時臉上就掛着淫蕩的得意,酒一下肚他就聊那些平時不肯說的秘密。
在計劃生育抓得很緊的年代,他把超生的孩子的戶口落到他爸那裡,於是他兒子美其名曰成了他弟弟,他用老婆的肉體開道,混上主任後,就把“弟弟”提了班長。
叔侄倆在一個單位,一個白班班長,一個夜班班長,沒人知道這“叔侄”原本是親哥倆,這倆人配合得很默契,一個成了“東廠”密探,一個是西廠的摟錢爬。
老聞狂妄又乖戾,喜歡搞那套匪氣嚴重的獨裁主義,對不喜歡的人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對那幾個愛偷東西的“一個眼”連襟睜一眼閉一眼。劉姐快退休了,因爲拒絕他的性騷擾,年底就被下了崗。
金花身姿婀娜,緊身的牛子褲把迷人的線條暴露的很充分,這讓老聞有了非分之想,每到她夜班的時候,笑容可掬的老聞就對她問寒問暖,還特意擺出一個“專職司機”的關心。金花正值哺乳期,不敢得罪這個土皇帝,這讓老聞站在權利的淫威下,享受她單薄的青春。
老聞不但掐着她的飯碗,還把持着車輛,稍有不從車間就不給你派車送奶,事實上;金花喂孩子的奶,一大半都讓老聞在路上偷吃了,忍氣吞聲的金花只能打掉牙往肚裡咽。
很多時候,老實巴交的女工受到性侵犯也都不敢說,如果是家裡逛的熊老公弄不好反倒被揍一頓,明明是被人欺負,卻成了自己的不正經。然而,心懷叵測的老聞卻認爲;魚上鉤了,那是因爲魚愛上了漁夫,它願用生命來博漁夫一笑。
老聞乾的那些缺德事;生物學叫交配,法學叫強姦,紅燈區叫嫖娼,至於他這個流氓只能叫……只有他這樣的畜生才把性交當成過癮,他最大進步就是用發泄,取代了交配這個毫無感情的動詞。
金花的事被老公劉仲嘯知道後,這個四眼狗沒敢找老聞理論,卻狠狠地打了老婆一頓。猖狂的老聞每次講起交配的經歷,那些小跟班都眼饞地豎起大拇指,聞狗逼是“人乳交易”的創始人,在淫蕩的煙雨中,他造就了一個齷齪而流動的風景。
這年底;大肆收刮民脂民膏的老聞惹起衆怒,那些飽受壓迫的員工聯合起來示威抗議,要求罷免色鬼、貪官、老流氓,就連那些膽小怕事的女工也舉起了“還我獎金”的大牌子。
最後在廠領導的調停下,老聞被調離了車間,雖說有微詞的批評,可還屬於平級調動,待遇、收入絲毫不受影響。
“老聞滾蛋了!”
有人把這個大快人心的好消息,當着老聞弟弟的面喊出來時,滿臉的激動。老聞弟弟見靠山沒了,耷拉着惡狠狠的腦袋一聲不吭,金花抹着眼淚說:
“官向官,吏向吏,一大幫工人鬥不過一個聞狗逼。”
遲到的正義還算正義嗎?正如魯迅那句名言:
文官衣服上繡的全是禽,武官衣服上繡的全是獸,披上了這身皮,我們哪一個不是衣冠禽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