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幸福 所帶來的偉大感恩

《幸福角落》書封。(天下提供)

「臺灣沒有大山大水,但如果去了臺灣,有機會與臺灣人接觸,就會愛上臺灣,」蔡琴在大陸的巡迴演唱會上對聽衆說:「臺灣人有人情味,有感情又有趣味,值得你尋味!」

最近幾年臺灣流行一個名詞「小確幸」,出自村上春樹的文章,「小確幸」的意思是微小而確實的幸福,是稍縱即逝的美好,它們是生活中小小的幸運與快樂,是流淌在生活的每個瞬間且稍縱即逝的美好,是內心的寬容與滿足,是對人生的感恩和珍惜。

林保寶兩年多前,決定離開住了十年的羅馬回臺灣,那晚他在日記寫下「幸福角落」四個字,並寫着幾位老友的名字,很想知道這十年來,臺灣的老友們過得幸福嗎?他們的幸福角落是什麼?因此寫了《幸福角落》這本書,書中蔡琴與大家分享了她的幸福。

幸福像窗沿的飛鳥

幸福像只停在窗口的飛鳥,沒注意到它,卻存在;伸手想碰觸,卻飛了。

幸福很妙,痛苦時可以感到幸福;快樂時也不見得是幸福。不見得說「我很幸福」的人,就真幸福;也不是「沒想過幸福是什麼」的人就不幸福。

幸福像旅行時的睡牀,總覺得別人的,比較舒服,想跟人換。專心等待骨頭的狗,一臉幸福表情。

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幸福;有多少人,通往幸福的路,就有多少條。幸福或許有深有淺,卻沒分別。幸福之前,人人平等。

當你讀着別人的幸福,也可以想想屬於自己的幸福是什麼?

忙亂中看見一格空白 林懷民(雲門舞集藝術總監)

雲門舞集剛結束臺北的戶外公演,桃園的戶外公演即將展開,隨即要赴香港演出九歌。

一位熟識林懷民的老友笑說:「他那兒只有忙亂角落。」在八里雲門舞集的排練場,林懷民利用排舞空檔,硬是擠出午餐時間接受兩個採訪,他說:「在忙亂中把事情做完那一霎,我是幸福的。」

二○一二年雲門臺北戶外演出時,四萬人觀賞,秩序好得不得了,散場時沒有留下垃圾。

「離開兩廳院,我回家的時候是幸福的,」林懷民說:「這幸福中有偉大的感恩。」對所有參與者的感恩,包括義工、搭臺工人以及每一位了不起的觀衆。

突然間發現今天晚上可以在家裡,」林懷民的另一個幸福是,「居然行程表上有一個空白。」有時林懷民不敢相信,還打電話問助理有沒有寫錯。林懷民難得沒事的時候,他在家裡掃地,擦地板,大多數的時候他洗盤子。「這個時候我覺得非常的幸福,」林懷民忍不住輕嘆一口氣說:「大概是因爲洗盤子是我人生中很少有的可以獨力完成,做到完美境界的事情。」

林懷民「幻想」的幸福是從雲門退休後,可以當「個體戶」,只對自己負責。在目前忙亂的生活中,林懷民停下來,閉上眼睛,深呼吸幾次,就可以繼續再往前走,這時後方的排練場傳來音樂聲,林懷民即刻轉身繼續下一個工作。

在家修剪買來的鮮花 蔡琴(金嗓歌后)

常年在外演唱的日子,歌手蔡琴「最想臺北的就是我的家」,不管外國某些都市迷人、文明遠勝臺北,蔡琴從沒想過在臺北以外的城市再買房子當家。「很清楚我是臺北人,」

蔡琴說,「臺北是我的呼吸之一。」

「臺灣沒有大山大水,但如果去了臺灣,有機會與臺灣人接觸,就會愛上臺灣,」蔡琴在大陸的巡迴演唱會上對聽衆說:「臺灣人有人情味,有感情又有趣味,值得你尋味!」

舞臺上,蔡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從容又自信地說:「這杯子是在臺灣一個小鎮鶯歌買的,黃鶯出谷的鶯,聽歌的歌。」來自鶯歌的杯子陪蔡琴大江南北奔波唱歌,喝各地不同的水。

「回來最棒,」有次蔡琴結束北京的演出,收拾行李回臺北一天,又飛上海演唱。「還是要回家,呼吸臺北的空氣,」她說回家的心情特別放鬆,很有安全感,得到心理上真正的休息。回家的蔡琴喜歡窩在家裡,「非常的宅」。醒來聽古典音樂甦醒,買喜歡的鮮花回家。地方對,文化對,加上有花,蔡琴說:「真的是回家了。」

「幸福是階梯,不是絕對,」蔡琴說,「我在家修剪買來的鮮花,就很幸福。」

每朵花生長的姿態,都不重複。蔡琴買來一把香水百合,細細欣賞、讚歎花開的美好。有信仰之後,蔡琴讓「老自己」讓位,主耶穌做主,愈來愈感到幸福。

滿足一個小小的心願 林庭妃(薰衣草森林創辦人)

薰衣草森林創辦人之一的林庭妃喜歡彈鋼琴,彈琴讓她忘記快樂悲傷、忘記時間。貝多芬的樂曲時而磅礡、時而憂傷,讓林庭妃融入心情,時而激動或柔軟,享受陶醉在琴聲中。喜歡喝咖啡的林庭妃,愛拿鐵的咖啡香融合牛奶的滑順。在臺中朝富路薰衣草總部樓下「好好」餐廳靜靜坐着,「談話聲中有音樂,看一本喜歡的書或雜誌,」林庭妃說:「咖啡館是幸福製造所」。

幾年前在法國普羅旺斯山城小角落,喝咖啡的悠閒仍在心中。林庭妃常從城市溜回新社薰衣草森林的家,在園區看綠色植物發呆。「客人不多時,像是自己擁有整片花園山林,」林庭妃安安靜靜坐看屋前風鈴木,「山夠深,被山包圍的感覺,很有安全感。」喜歡薰衣草的花,但林庭妃愛用檸檬百里香入菜的味覺。「聞到檸檬百里香,好像不是第一天認識,有種懷念的感覺,」她說。薰衣草森林創辦十二年,「想開咖啡店的衝動,意外走出精采人生,」林庭妃的幸福在於滿足一個小小心願、接到好久不見好友的電話,或跟朋友分享開心事時,「朋友跟着我笑了」。

「想了一星期,終於喝到一杯好咖啡,當下內心的感覺是幸福的,」林庭妃說。想有間房子,陽臺種香草、綠意;有鋼琴的書房;廚房可以做想做的料理。其實林庭妃的願望是「好好過生活」。

和魚對話 魏德聖(導演)

電影《賽德克巴萊》打卡板,靜靜靠在魏德聖位於南京東路四段的果子電影公司辦公室窗邊。上面寫着電影殺青日期「2010.9.4」,「我這輩子沒有比電影拍完那天更滿足,」魏德聖說殺青那天是最感動、不可思議的一天。

穿着新電影《KANO》的黑色T恤,魏德聖認爲幸福是「剛剛好的滿足」,不會多到承受不住,也不至於努力後什麼都沒有。《海角七號》票房超過期待,是市場的滿足;《賽德克巴萊》籌備十三年,由不可能到終於拍成,是製作上的滿足。每部作品完成都有滿足的幸福,魏德聖立刻構思下一件作品。

「電影滿足講故事的慾望,」魏德聖心中有個故事想講給大家聽,他就拍成電影,讓大家知道故事好在哪裡。新作《KANO》魏德聖講臺灣第一支棒球隊的故事,雖未贏得冠軍卻得到五萬五千名觀衆最熱烈的掌聲。「有些事、有些人不能被遺忘,」他說。電影是衆人合作的成果,人、事、物繁雜,常無法控制。「看書也很難靜下來,」魏德聖坦言在盯拍片進度時,回家想放空也放鬆不了。有天拍片回家,魏德聖突然很想養魚,他找了一大水缸、接雨水開始養魚。「看魚時,心情舒服平靜,」魏德聖說。進辦公室,他第一件事就是餵魚,在有魚的角落坐一陣子,纔開始工作。今年,魏德聖跟當兵的朋友環島一週,「享受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