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路遙、陳忠實的偶像,如今名字卻鮮爲人知

在大時代的洪流中,我們要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文|饃小貝

5月21號,一個平常的週五,有一部新電影悄悄上映了。

在影院的排片佔比是<0.1%,5天了,票房還不到50萬。

看起來,又是一部無足輕重的小片。

但是在朋友圈,不少文化人在推薦這部作品,呼籲大家有時間去看看。

它的名字叫《柳青》。

誰是柳青?

很多人第一個想到的是“富二代”女企業家柳青,第二是《還珠格格》中的角色。

也難怪,電影下面有人評論:“她爸要不是柳傳志,她能有那麼厲害?”

這是時代的變化,也是時代的悲哀。

電影中的柳青,指的是作家柳青。

上世紀六十年代曾流行過四部小說“三紅一創”——《紅旗譜》《紅日》《紅巖》《創業史》。

《創業史》就是柳青的代表作。

爲了寫這部書,他放棄在北京的工作,到長安縣的農村生活了14年。

他覺得:沒有紮實的生活功底,是絕寫不出好東西的。

柳青是陝西文學的“教父”,陳忠實、路遙都是他的鐵粉。

陳忠實上學時,吃了好長時間的白饃,省下賣鹹菜的錢,爲了買連載《創業史》的雜誌。

路遙在寫作中遇到卡頓時,習慣去柳青的墓前坐坐,給自己的精神充氣。

《人生》的卷首引用了柳青的名句:“人生的道路雖然漫長,但緊要處常常只有幾步,特別是當人年輕的時候。”

一句話,柳青是作家中的大家,大師中的宗師。

《創業史》講的是建國初期農村搞互助合作社的事,離現在太遠,沒讀過的,不必刻意去讀。

說實話,的確有些過時了。

但是柳青這個人,他對文學的赤誠之心,他深入生活的工作方式,永遠沒有過時。

因爲這樣的人,如今太少了。

我們只有瞭解了他的故事,才能真正體會他的偉大。

01

柳青,原名劉蘊華,1916年7月2日生於陝北吳堡縣寺溝村,一箇中農家庭。

父親不識字,爲此吃過虧,所以認準了一個道理:這世上讀書人最值錢。

他傾盡全力供兒子們上學。柳青小學在米脂縣城上,初中去了榆林市,視野極大開闊。

他聰明,自學英語,喜歡讀外國文學作品,能大段背誦,打下了外語童子功。

但有個缺陷是身體病弱,得過肺結核,這是伴隨一生的痛苦。

△ 在榆林上學時的柳青(中排右一)

哥哥劉韶華是北平大學畢業生,後在西安當老師,也是地下黨員,對柳青影響較大。

柳青小學時就加入了共產主義青年團,常參加學生運動。

1934年9月,他考入西安高中,這是陝西最早也是最好的新式學校。

今天學校仍在,校址遷到了鳳城八路,只是實力已大不如前。

柳青在校時開始寫作,並給上海的文藝刊物投稿。

1935年,他在上海《中學生文藝季刊》雜誌上發表散文《待車》,署名柳青。

這是他第一篇公開發表的文章。

△ 柳青處女作

1936年“西安事變”發生後,他主編刊物《學生呼聲》,反映學生的聲音,並加入共產黨。

見證人是黨代表馮文彬,後來長期在團中央工作,對柳青的人生起過重要作用。

1937年,柳青高中畢業,前往北平考大學,剛進城,遇上盧溝橋事變,抗戰爆發。

不得已,重回西安,進入西安臨時大學(由內遷的北平大學、北平師範大學等組成)俄文先修班學習。

1938年4月,日軍轟炸西安,臨時大學決定南遷漢中,組成“西北聯大”。

但柳青沒有去漢中,而是選擇放棄學業,直接北上延安參加工作,態度毅然決然。

從此,一直到1978年去世,是他與黨緊密關聯的40年。

俄文先修班後來併入到西北大學,所以柳青也算是西北大學的校友。

在延安,他被分配到邊區文化協會工作,是熱血文藝青年之一。

表面上他是土的,內心又是洋的。

他受到托爾斯泰的影響,身邊總帶着幾卷《戰爭與和平》,閒了讀,晚上當枕頭。

聽說有人家裡有英文版的《安娜•卡列尼娜》,他能行程80公里,走一天一夜去借。

不過,當時他的覺悟還不高,去基層體驗生活,騎着馬來回,到了農村,兩手插兜看別人幹活。

用後來的話說,還有小資情結,參加革命更像是跟潮流。

1942年,毛澤東發表了著名的《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

△ 著名的文藝座談會現場合影。

柳青沒在現場,感受也不深,他正在下面調研,蒐集了一些素材,準備回去寫個長篇小說。

這時,組織安排他下鄉工作,是他所在單位的第一個。因爲打擾了寫作計劃,他不是很高興。

領導找他談話,說是爲了培養他,才讓他第一個下去。他頂了一句:“你不要給我戴高帽子。”

來到米脂縣的一個鄉政府,他擔任了文書,要實際參加工作。每天拿一個打狗棒,走街串巷,解決各種問題。

老百姓寫介紹信,吵嘴打架,娃娃頭上長了一個瘡......都去找他。

經常通宵地開各種會,完事了和滿身是汗的農民睡一起。

用他的話說:我在鄉下的頭半年吃了有生以來從未吃過的苦。

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柳青的思想發生了質變。

他發現,如果按之前的計劃去寫小說,寫出來也毫無價值。

他開始反思自己:

羣衆以爲痛苦的,我是不是以爲痛苦,羣衆覺得愉快的,我是不是覺得愉快?

他開始改變創作方式,想要了解哪個人,就搬去人家裡住上個把月。

根據這三年的生活,他寫出了小說《種穀記》,講的是邊區的新事物“變工隊”“互助組”的故事,也就是後來農村合作社的前身。

△ 寫作中的柳青

1949年7月2日,全國第一次文代會開幕,柳青被選爲中國文聯候補委員。

在作家羣體中,他並不算耀眼,但已具備了紮實的基礎。

1951年,受時任團中央書記馮文彬委派,他參加創辦了《中國青年報》,並擔任文藝副刊編輯。

同年底,他隨中國青年作家代表團訪問老大哥蘇聯,參觀了集體農莊,深受震撼。

他認爲中國也應該走農業合作化道路,並決定寫一部農村社會主義改造的著作。

△ 柳青在蘇聯,那時候時髦的知識分子。

回國後,江青邀請他寫一個電影劇本,他拒絕了,說自己有小說要寫。

江青尊重他的意見,但讓他先去上海蔘加“五反運動”,學習下鬥爭經驗,再下鄉。

他認爲那時的江青是謙虛和藹的。

因爲聽不懂上海話,工作起來很麻煩,僅呆了兩個月,他就離開了。

1952年5月24日,在北京參加完《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發表十週年的座談會,第二天,柳青踏上了西去的列車。

從此,開始了“長安十四年”的生活。

02

柳青把落腳點選在了西安的長安縣,一個農業發達,又有古韻的地方,適合搞創作。

爲什麼沒回老家陝北?

因爲他是深入生活,爲創作準備,而不是真要回家當農民。

這個地方既要不受城市喧囂的干擾,也不能太偏僻,否則不容易接觸新事物。

爲了便於調查蒐集材料,他去找領導“要官”,兼任了長安縣委副書記,負責農村互助合作化工作。

行政級別9級,一共是24級,不低。

期間,考慮到身體多病,需要有人照顧生活,他娶了一個願意跟他下鄉的姑娘,24歲,名叫馬葳。

他們住進長安縣王曲鄉皇甫村,一座空着的寺廟裡。修整了一下,變成家。

柳青剃掉頭髮,留個光頭,脫去四個兜的幹部裝,穿一件對襟小褂,看起來就是農民。

當地人不知道他是作家,見面都喊他“柳書記”。

吃過晚飯,要麼村民來他家,要麼他去別人家,點上一鍋煙,就開始諞。

瞭解當下的生產,也聊各家的家史,常常到夜深,興致還濃。

《創業史》的主角樑生寶,就是以當地一個互助組組長王家斌爲原型。

村上有紅白喜事,柳青都要去參加,這樣的場合更能觀察到衆生相。

比如,喪事上,看誰哭時有沒有眼淚,猜想與主人家是什麼親戚關係。

當然,處關係不能光靠嘴,關鍵還得爲百姓幹實事。

當地流行一種瓜娃子病,他去請專家來調研,認爲是吃的水缺碘,便帶領村民挖深水井。

他趴在豬圈外觀察豬的習性,寫下《耕畜飼養三字經》,發表後,很多人不相信這是大作家柳青寫的。

有時候,他因工作回到城裡,或去北京,換上一身行頭,又能用英語和外賓談笑風生。

土與洋,在他身上做到了無縫銜接。

有一回,柳青問王家斌:聽說有人叫我雞sā, 這是罵我嗎?

王家斌笑着說,雞sā就是雞腦袋,有骨頭少肉,精明,是說你細密。

多年後,西安出了一個搖滾樂隊,黑撒,也是這個sā的意思。

△ 柳青故居側照

1954年春,柳青開始動筆寫作《創業史》。寫完一稿,不滿意,就推倒重來。

“《創業史》 第一部用了六年時間,從頭至尾寫了四遍,一萬字的題敘就花了整整八個月。”

農業合作社要打破的是延續了幾千年的小農經濟,是一件複雜但又必須往前走的事。

經過土改之後,農民分到了土地,但是當一批有能力的農民成長起來,一些勞力弱的人,很可能賣掉自己的土地。

這就又形成了新的地主階層,又回到了舊時代。

同時,當時生產資料少且分散,你家一個鋤頭,我家一頭牛,只有互相配合,才能完成生產。

客觀條件決定了當時的農村要走這條路。

1959年4月,《創業史》第一部開始在《延河》雜誌上連載,當時名叫《稻地風波》。

正讀初三的陳忠實,得到消息,把買鹹菜的兩毛錢省下來,去買了雜誌。

讀完後,他覺得這兩毛錢省得太值了,是大賺了。

他對書中的階級鬥爭還不是很瞭解,但就是覺得人物寫得好,能和他村上的人對上號。

1960年,《創業史》第一部出版,是農村文學的里程碑之作。

△ 《創業史》書影

柳青獲得稿酬共一萬六千零六十五元,他全部捐給了公社。

別人勸他給自己留點,他說:

我生活在人民羣衆之中,誰都知道我寫書,宣傳和私有制、私有觀念徹底決裂。今天出書了,拿了鉅額稿費,全部揣進自己的腰包,改善個人的生活,農民會怎麼看呢?

之後,爲了幫皇甫村拉電,他又提前預支了《創業史》第二部的稿費。

在看似成功的創作和無私的奉獻背後,隱憂也在蔓延。

農業的互助合作本來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但走着走着就變味了,步子加大,脫離了現實。

1958 年,“大躍進”開始,快速進入人民公社階段。大鍊鋼鐵,吃集體食堂,大大損害了剛剛發展起來的一點經濟。

用一個詞形容,就是“胡整”。

文藝界也跟着開大會放“衛星”,要作家定規劃、一年得寫多少東西。

有的省定了目標,半年培養500個作家。

領導讓柳青表態,他說:

“我是個刻章的,一天寫不了幾個字。”

03

《創業史》第二部還未等完成,運動來了。

1967年,西安學校的造反派後浪們,闖進了村子,把柳青家洗劫一空。

《創業史》的手稿丟了。對作家來說,作品就是生命,痛心可想而知。

柳青患有哮喘病,對花粉過敏,每到麥子揚花季節,都得去別的地方躲避。

當時文藝界有個傳說,說柳青得了一種怪病,灑過香水的女人從身邊一過就休克。

造反派偏偏押他去麥地裡勞動,嘲諷他:

你這個欺世盜名的傢伙,你說你深入生活,卻連麥子揚花味道也聞不了?

還說他污衊貧下中農,書中的主角樑生寶,辦互助組那麼忙,竟然還有時間談戀愛。

這種罪名叫“資產階級人性論”,幾乎是個作家都犯過。

村裡不可能住了,要到城裡隨時參加運動。

1967年秋天,柳青被反綁着手,脖子上掛着牌子,押在卡車上沿街批鬥。

陳忠實在城裡看到這個情景,回去就把幾年裡寫的日記全燒了,覺得文學沒搞頭。

之後,柳青被關進“牛棚”,即隔離審查的地方。

造反派不時過來審問,讓他背誦“老三篇”,背不過就是一個耳光。

在這種凌辱中,人的尊嚴盡失,尤其是知識分子,很容易絕望。

1969年10月的一天夜裡,柳青把一根電線接到燈頭上,企圖觸電自殺。

結果,數次之後,手被電流燒得發出焦糊味,未遂。

只好繼續活下去。

而妻子次次被要求參加柳青的批鬥會,心理受到極大刺激。

造反派催她償還預支的《創業史》第二部的稿費,可家裡哪有錢?

一天,她從西安市內走到長安縣一農村,墜井自殺。時年41 歲。

家裡留着一支鋼筆,卻沒寫一個字。想寫,不敢寫出來。

△ 文革中的柳青

1970年,柳青終於出了牛棚,但又生重病,他女兒回憶說:

數度奄奄一息,經過11次搶救才勉強留於人世。

她去找領導申請給父親看病,對方告訴他:

“他的問題現在還不能定性,你應該和他劃清界限。”

真是人情寡淡、人性泯滅。

但柳青還在關心別人,病稍微好後,他蒐集資料,寫了一篇《建議改變陝北的土地經營方針》。

意思是陝北這個地方不適合種莊稼,要多發展蘋果產業,心繫故鄉的發展。

當時“以糧爲綱”,農業都在學大寨,種水果違背主流思想,是很危險的。

上報到省裡,沒人關心,最後不了了之。

而今,陝西延安宜川、洛川的蘋果,走向全國,成爲著名品牌。

直到1972年5月,柳青被“解放”,恢復了自由。

他前去北京,周總理特意關照他治好病,完成著作。

在動亂中,也有溫情。《創業史》第二部書稿竟然找到了。

原來,當年抄家時,一位同學看到這箱書稿,偷偷替他珍藏起來。

這位好心人名叫張長昌,現已去世。

柳青可以繼續寫作了,但身體的能量卻很難支撐。

1973年,他參加陝西省業餘作者創作座談會上,與會的陳忠實描述說:

他在不過一個小時的講話過程中,有三次從黑色對襟棉襖裡掏出一個帶着尖頭的圓形橡皮噴霧器,張大嘴巴,把尖頭伸進嘴裡對準喉眼,用手一捏一放那個橡皮圓球,發出哧啦哧啦的響聲。

整個會場裡鴉雀無聲,一聲咳嗽都沒有,空寂的會場裡就響着哧啦哧啦的噴氣聲。百餘雙眼睛,緊緊盯着這個心中偶像的右手一捏一放的動作。

1976年,粉碎“四人幫”後,他住進西安陸軍醫院,繼續修改《創業史》第二部。

小說仍然是在《延河》雜誌連載,編輯恰好是從延安大學畢業後分配到雜誌社的路遙。

他在《病危中的柳青》中寫道:

詩人最大的痛苦不只是在於自己的命,而在於他不能完成的事業!這是一個真正的悲劇。

1978年6月13日,柳青去世,享年62歲。

△ 關於柳青追悼會的報道,規格很高。

骨灰一部分放在北京八寶山公墓,這是他的級別可享有的待遇。

一部分回到長安區皇甫村的神禾塬墓地,守護他曾朝夕相處的村民。

《創業史》原計劃寫四部,最後完成的是第一部、第二部的上卷和下卷的前四章。

1979年10月30日,第四次文代會召開,意味着文藝工作的全面復甦。

周揚作了報告,在總結建國以來長篇小說創作成績時,《創業史》被排在第一位。

04

柳青的遭遇,是曾經一個知識分子羣體的縮影。

出了牛棚後,他開始大量地閱讀歷史書,包括中國史、世界史、大人物傳記......

把各朝各代的野史讀完,又對照通史進行分析,最後得出一個結論:

“我過去太無知,對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的歷史知識懂得太少。”

一個大作家,卻認爲書讀得太少,欠缺知識。爲什麼?

因爲過去專注於做文青,沉浸於創作,沒有關注歷史的進程,所以看不透時代。

當認識深化後,創作思想也有變化。

他在和女兒交流時,曾吐露《創業史》的最後一部內容方向:

“批判合作化運動怎樣走上了錯誤的路。”

可惜,這個計劃未能完成。

△ 《柳青》電影劇照

他也未能預料到中國的農村很快會發生一場劇變。

在他去世半年後,1978年12月的一個寒夜,安徽小崗村的18戶農民簽訂了一份“秘密協議”,決定偷偷分產到戶,打破人民公社的大鍋飯體系。

這是冒險的做法,又是順歷史潮流而行。第二年的大豐收,證明了此事的正確性。

1982年,農村工作一號文件出臺,明確提出包產到戶,實行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

此時,在西安郊區文化館工作的陳忠實,被安排下鄉去組織農民分田到戶。

走在柳青曾走過的土地上,他發現自己正做的事,和偶像做的事,恰好掉了個頭。

禁不住感嘆造化弄人。

1973年時,導演水華曾想把《創業史》改編成電影,柳青沒同意。

“文革”結束後,柳青同意了改編。但是當水華拿出初稿劇本時,農村的主旋律變了。

再去拍合作社已經沒有意義,項目只好下馬。

那麼,《創業史》還有存在的價值嗎?

八十年代,柳青的這部作品遭遇了不少爭議,被認爲是圖解政治,主題先行。

但拋開這些,書中那些活生生的人物形象,依然有着很高的文學性。

路遙評價說:

在我國當代文學中,還沒有一部書能像《創業史》那樣提供了十幾個乃至幾十個真實的、不和歷史上和現實中已有的藝術典型相雷同的典型。

他自己也正是在柳青精神的影響下,耕作文學這片土地。

寫《平凡的世界》時,他多次去爲柳青掃墓。

第二部完成後,他的肝病已經加重,害怕重演柳青的悲劇,只給世上留下半部傑作,所以選擇了堅持寫作。

最後,作品是完成了,但他的生命很快隕落了。

1991年,《平凡的世界》獲得茅盾文學獎後,要拍一個新聞片供《新聞聯播》用,路遙建議把拍攝地點放在了皇甫村。

現在網上廣泛流傳的一張路遙抽菸沉思的照片,就是在柳青墓前拍的。

△ 路遙在柳青墓前

此後,隨着市場經濟的發展,柳青所處的那個計劃經濟時代,越來越遠。

他的名字,也漸漸沉默於歷史深處。

柳青墓常年遭風吹雨打,沒有得到特別保護,已一片荒蕪。

1996年,陳忠實上任陝西省作協主席,多方奔走,籌集到兩萬元,建了柳青墓園。

這是偉大作家應有的待遇。

△ 柳青墓園

滄海桑田,今日的鄉村已經不是田園牧歌式的農村,農民也不是經典文學作品中的農民形象了。

曾入選初中《語文》課本的《樑生寶買稻種》,在新世紀後的教改中取消。

柳青生活過的長安縣,已成爲西安市長安區,原來的田地裡,起了很多高樓。

在城市化進程中,農民不再執着於那方水土,伺候那些莊稼,有了更廣的就業機會。

但不變的是:我們依舊處在創業階段,還走在追求幸福的路上。

歷史與未來,都指向了當下。

那就是,在大時代的洪流中,我們要做一個什麼樣的人?

或許可以向柳青學習,選擇一件事,扎進去,不辜負光陰,不辜負生命。

晚年柳青反思生命時,曾說過這麼一句話:

“我來這個世界上,只有這一回,而且時間只有幾十年。我不能與世沉浮,只能以十分穩健的步伐,足踏實地地走這隻有一回的路程。”

腳踏實地,不隨波逐流。

這,就是生命最純粹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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