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茂：2025日本向“加薪和投資拉動的增長型經濟”轉變

邁過了關鍵的通脹關口，2025年日本經濟將走出什麼形態？

日本首相石破茂在1月1日的新年賀詞中提到將努力解決三大重要政策課題。其中， 第二大政策課題便是恢復日本整體活力。 他表示，爲讓人們切實感受到生活富足， 將進一步上調工資，促進日本國內的設備投資，向“加薪和投資拉動的增長型經濟”轉變。

牛津經濟研究院日本首席經濟學家長井滋人（Nagai Shigeto）近日在接受第一財經記者採訪時表示， 日本經濟將在2025年保持溫和增長速度，主要由適度消費推動，但日元波動和美國的關稅政策可能會影響日本經濟。

對於即將上臺的特朗普政府可能給日本經濟帶來的影響，長井說，歷來日本是全球化的最大受益者之一，“ 任何去全球化或者全球化速度放緩的情況，都會使得日本經濟受到影響。 我們預計，特朗普政府會對日本在內的多個經濟體的出口產品加徵關稅。這些措施對刺激經濟增長的效果有限，但全球範圍內越來越高的貿易壁壘將會重創日本的製造業和金融市場。”同時，他表示，要警惕特朗普新政府未來可能實施更加嚴格的關稅政策。

日元不會顯著升值

2024年12月下旬日元在外匯市場上的波動再度引發關注。尤其在12月20日，美元對日元一度升至157.93的高位，爲7月以來最高。此前一天，日本央行在年前最後一次議息會議上維持利率不變，日央行行長植田和男並未就何時可能推高借貸成本給出多少線索。日本財務大臣加藤勝信彼時在記者會上表示，當前日元重新開始快速下滑，政府對近期的外匯走勢感到“警覺”，並準備在投機行爲被認爲過度時進行干預。

去年7月，日本政府已通過買入日元進行干預，當時日元匯率已跌至38年低點，美元對日元匯率已擊破161點。

那麼，日元匯率的波動是否會延續至2025年？長井稱，由於美國經濟的強勁前景和美債的高收益率，日元將在2025年保持在當前疲軟水平，“只有當此後日美之間的利差縮小時，日元纔會開始升值。”當前，牛津經濟研究院的基準預測顯示，美元對日元將在2025年底回到150左右的水平。

2024年底，日本央行的議息會議在美聯儲降息數小時後結束，但日本央行暗示2025年的寬鬆路徑將更爲謹慎，表明美日利差收窄的速度可能不會像此前預期的那麼快。

對於2025年日本央行的加息節奏，長井表示，日本央行預計會在1月將利率從 0.25% 上調至0.5%，之後取決於春季工資談判的結果，可能再升至 0.75%。“此後日本央行將會更謹慎，可能會等到2026年春季，甚至夏季才最終加息至 1%。”長井預期，“後續加息的步伐會放緩，因爲日本央行需要密切關注‘薪資驅動型通脹’的動力是否能繼續維繫。”

除了日美利差不會短時間內縮小外，長井還說，日本宏觀經濟薄弱的基礎也不會允許央行很快加息，“結構性和世俗性的因素也會在長時間內對日元匯率產生下行壓力。”

在長井看來，主要的結構性變化反映在日本經常賬戶餘額的構成上，“在過去10年，日本已經從商品出口國轉變爲資本出口國。近年來，貿易更趨平衡。同時，外國直接投資激增已成爲國際收支盈餘主力。但這對外匯市場中的貿易流動的直接影響較小。因爲外國直接投資的收益往往留在國外，並非兌換成日元。與此同時，日本國內持續的資本淨流出，並且規模一直在擴大，增加了日元的貶值壓力。”

當然，長井還表示，日本央行2025年的加息對全球經濟影響有限，“唯一可能會對全球經濟和金融市場產生顯著影響的是，在日本央行和美聯儲相繼作出相關貨幣政策決定後，投機行爲導致美元/日元匯率的高波動性，值得警惕。”

三大內部要素

除了美聯儲政策和特朗普當選的外部變數外，就日本國內而言，長井認爲要密切關注三大要素 。首先，“薪資驅動型通脹”的動力是否可持續。 基於勞動力短缺且大企業積極主張加薪的現狀，長井認爲，2025年勞資談判的結果也將非常樂觀。同時，中小企業會逐步緊隨大企業，但更多無法盈利的企業會在薪資增長的大趨勢下倒閉。此前，日本工會總聯合會發佈了2025年春季勞資談判的基本構想。關於加薪，要求基本工資一律上調3%以上，包括定期漲薪部分在內總計達到“5%以上”。中小企業工會爲了縮小與大企業的差距，提出加薪“6%以上”。

其次，長井表示要關注日本國內消費增長的可持續性。 “以消費推動的增長可能會缺乏維繫或者支撐的動力，並面臨不可忽視的下行風險。畢竟，並非所有家庭都能從工資增長中受益，供應衝擊也可能會壓縮實際收入，民衆出於對社保體系的擔憂可能會加大對預防性儲蓄的投入等。”他分析，“消費增長的動力無法維繫，將削弱企業的定價能力，左右通脹走勢。”

牛津經濟研究院預測，到2025年中期，日本的通脹率將達到1.5%左右，並在本財年晚些時候升至2%。

此外，日本國內政治是否會阻礙決定性改革也是需要密切關注的要素。 “鑑於石破茂所在的執政黨當前政治基礎薄弱，政府可能會更多地關注維持短期需求的措施，而不是解決結構性問題。如果沒有關於收入措施的討論，石破政府對家庭的支持將繼續，另一方面美國可能會要求日本政府增加擔負駐日美軍的相關開支。”他說道，“儘管這不是我們對2025年設想的主要情景，但對財政可持續性的擔憂可能最終會反映在日本國債市場（JGB）的定價方面。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日本國債市場變得不穩定，日本央行將會調整退出量寬計劃的步伐。”

值班編輯：夏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