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南亞戰火背後 兩個「想不到」（劉必榮）

伊朗近日連續對敘利亞、伊拉克和巴基斯坦發射飛彈空襲。圖爲伊朗試射導彈資料照片。（新華社）

上週，伊朗朝敘利亞、伊拉克、巴基斯坦發射了飛彈。朝敘利亞發射飛彈是爲了打擊伊斯蘭國的據點，報復月初伊斯蘭國在伊朗發動的恐攻；打伊拉克北部庫德區，是攻擊以色列情報站，報復兩名伊朗高級指揮官遇刺；打巴基斯坦，是攻擊俾路支分離主義的正義軍，報復他們上個月對伊朗邊界警察局的攻擊。

雖然攻擊目的不同，但可以發現，從迦薩到黎巴嫩南部，到紅海、敘利亞、伊拉克、巴基斯坦，這一大片衝突後面的影子都是伊朗。所不同的是，以前這種戰爭伊朗都是叫代理人去打，比如哈瑪斯、真主黨、胡塞武裝組織，但上週的飛彈攻擊伊朗卻是親自出手，而且戰線拉到南亞，這有點出乎意料之外。其中又以伊朗和巴基斯坦的戰火打得最讓人錯愕。

伊朗和巴基斯坦是鄰國，但是巴基斯坦跟伊朗的對頭沙烏地走得比較近，所以和伊朗一直缺乏互信。但兩國也不是敵國，因爲他們都面臨俾路支分離主義的威脅。俾路支的地盤跨越伊朗與巴基斯坦邊界，所以兩國雖指責對方在境內反恐不力，也仍一直有反恐情報的分享。 1月16日伊朗朝巴基斯坦發射飛彈時，兩國的艦隊正在霍姆茲海峽聯合巡邏；攻擊前一天伊朗一個高階代表團也才抵達巴基斯坦，討論極端分子利用阿富汗藏身，攻擊兩國的問題；兩國的外交部長也都還在達沃斯參加世界經濟論壇，誰都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伊朗的飛彈會突然打了過來。這是第一個想不到。

伊朗說她是要攻擊正義軍，不是攻擊巴基斯坦。巴基斯坦則一口咬定有平民傷亡，揚言報復。伊朗爲何此時發動攻擊？一般認爲是迦薩戰爭以來，伊朗一直自我剋制，國內強硬派早已按耐不住。加上最近頻遭恐攻，伊斯蘭革命衛隊需要在一些事件上展現強硬與果決，好對鷹派有所交代，這纔有上週的飛彈四射。但也有人懷疑，革命衛隊在向巴基斯坦發射飛彈時，是否做了內部協調？因爲這明擺着是一個沒有協調好的攻擊行動。但沒有協調歸沒有協調，攻擊還是發生了。

18日，巴基斯坦報復，也朝伊朗發射了飛彈。據報導伊朗也嚇一跳，沒想到巴基斯坦真的會報復。這是第二個想不到。爲什麼想不到？ 因爲現在根本不是巴基斯坦跟伊朗生戰的時候。巴基斯坦的敵人一直是東邊的印度，現在跟阿富汗塔利班的關係也緊張，因爲塔利班支持巴基斯坦內部的恐怖分子。如果巴基斯坦再與伊朗開戰，豈不三面爲敵？所以伊朗認爲巴基斯坦最多隻會外交抗議，不會發射飛彈還擊。

可是伊朗沒想到的是，巴基斯坦擔心若在伊朗問題上示弱，將無力嚇阻印度和阿富汗，所以必須強硬。更何況2月初巴基斯坦大選，軍方也需以強硬態度來爭取支持，所以還是發射了飛彈。

雖然衝突後兩國都努力降溫，不會升高爲大規模戰爭，但這個交火卻給了我們一個警訊：戰爭常會在想不到的時候爆發，國內因素的考量有時大過了因應國外的威脅。因此對大小衝突都不可掉以輕心。

（作者爲東吳大學政治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