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擁八國聯軍姨太太──狗肉將軍張宗昌（張林剛）

狗肉將軍張宗昌。（圖／維基百科）

張宗昌聞名於民國史，是以其「三不知」而昭著的。何謂「三不知」呢？一是錢不知有多少；二是兵不知有多少；三是姨太太不知有多少。作爲著名的「三不知」將軍，首先，張宗昌橫徵暴斂、揮金如土，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濫發紙幣，金庫券、軍用券滿天飛；更兼他花錢如流水，豪賭成性。

1927年張宗昌在官邸與幾個青樓女子打牌，賭注便是全年的教育經費──110萬大洋，有人向他繳納20萬稅款，被他一晚輸個淨光，這是其「一不知」；其次，投奔張的流氓土匪太多，軍隊總在擴充之中，沒法精確統計，這是其「二不知」；最後，這「三不知」是指張妻妾衆多，有藉可考的就有20多位，不僅有蘇州太太、杭州太太、北京太太、天津太太，而且有朝鮮太太、南洋太太、日本太太、白俄太太，可稱得上是「八國聯軍」。

不過，姨太太們大多出身優伶、青樓等底層社會，有買來的，搶來的，贖來的，還有主動送上門來的。當然，張宗昌的姨太太們並不是個個美豔如花、嫋娜娉婷，有的甚至十分醜陋，比如張的二十姨太太，就滿臉青春痘，不爲張所喜；第十一房姨太太更是其醜無比，原是一個嫁不出去的鄉村老姑娘，在她27歲那年，張無意中從她家門口路過，其父就要把閨女嫁給張，嚇得張拔腿就跑。待張回到山東，本以提親之事已經過去，沒成想老姑娘的父親嫁女心切，趕着大車三送姑娘，在遭到連番拒絕之後，更是丟下姑娘就跑了，還到處揚言：張宗昌和他閨女睡覺了。張無奈之下，只好把老姑娘收爲姨太太，但拒絕與之同房。軍閥也有被訛詐的時候！

張宗昌雖然混蛋，治軍既沒有訓練，又沒有紀律，但能在那個「城頭變幻大王旗」的時代脫穎而出，還是有其過人之處的。他瞅準國人畏洋如畏虎之心態──鴉片戰爭以來，中國被洋人打怕了，以致中國軍隊見到洋人就不戰自慄、望風而逃，大肆招募流亡白俄，組成一支能征善戰的「白俄僱傭軍」，俗稱「老毛子隊」。這些白俄僱傭軍橫衝直撞，從東北一直打到長江流域，一路所向披靡，爲張宗昌立下汗馬功勞。究其原因有三：其一這些白俄身材頎長、體格魁梧，身體素質出衆；其二經過蘇俄內戰的洗禮，作戰經驗豐富；其三配備先進的俄製武器，尤其是火力強大的鐵甲列車。據說張宗昌也打過日本僱傭軍的主意，但被關東軍嚴詞拒絕，認爲「過於掉價」、「有辱皇軍」。

張宗昌由鬍子起家，後來投靠奉系，沒想到傻人有傻福，第二次直奉戰爭中，張部擔任主力，碰到毫無戰鬥力的毅軍，一路勢如破竹，未遇勁敵；再加上馮玉祥發動北京政變，幽禁總統曹錕，解散安福國會，直系土崩瓦解。經此一役，張在奉系徹底站住腳了，張作霖不得不對張宗昌及其軍隊另眼相看，張很快官運亨通，旋即被任命爲山東軍務督辦，成爲割據一方的「土皇帝」。

到了孔夫子的家鄉，爲了收攬人心、穩固統治，張宗昌不僅延攬清末狀元王壽彭爲教育廳廳長，組建山東大學；而且本人也附庸風雅起來，認字、作詩、題詞，還出版過一本《效坤詩鈔》，首版印製3000冊，剛到濟南，就被搶光，一時洛陽紙貴。被部下和清客吹的天花亂墜：「賽李白」、「當代蘇東坡」、「民國白居易」，後世的賈淺淺等輩亦難望其項背。現摘錄幾首如下：

其一，《俺也寫個大風歌》：「大炮開兮轟他娘，威加海內兮回家鄉。數英雄兮張宗昌，安得巨鯨兮吞扶桑。」筆者注：這首詩有抄襲漢高祖劉邦《大風歌》之嫌。起句妙，以罵娘開篇，並自吹自擂爲英雄，真可謂王婆賣瓜，未句以「吞扶桑」收尾，有氣吞山河之勢，壯懷激烈之情，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哪位愛國志士、民族英雄。該詩把草根之粗俗與「英雄之氣概」完美地結合起來，「大氣磅礡」、「雅俗共賞」，實屬「難能可貴」。

其二，《無題》：「要問女人有幾何，俺也不知多少個。昨天一孩喊俺爹，不知他娘是哪個？」筆者注：充分體現作者的「三不知」，真是狗肉將軍本色。

其三，《混蛋詩》：「你叫我去這樣幹，他叫我去那樣幹。真是一羣小混蛋，全都混你媽的蛋。」筆者注：該詩通俗易懂，直抒胸臆，表達了對北洋軍閥統治的不滿和憤怒，擲地有聲，真正做到了：「老嫗能解，稚子能誦！」想來白居易再世，亦不過如此。

其四，《詠閃電》：「忽見天上一火鐮，疑是玉皇要抽菸。如果玉皇不抽菸，爲何又是一火鐮？」筆者注：能把閃電與抽菸聯繫起來，並以此入詩，張宗昌可謂古往今來第一人。據此推斷，張應是位煙鬼，因爲只有煙鬼才具有如此豐富、高超之想像力。

張宗昌雖然吟詩作詞，偃武覿文，卻絲毫不改軍閥獨裁、暴虐、專制的本質，對待家鄉老百姓是一點也不客氣。據統計，從1925年6月督魯到1928年4月狼狽退出，3年期間共斂財3.5億銀元。其魚肉百姓，糜爛山東；對待民衆，生殺予奪，爲所欲爲，百姓好似牛馬犬豕一樣，搞得山東餓殍盈野、民不聊生。山東民謠道：「張督辦，坐濟南；也要銀子也要錢；雞納稅來狗納捐，誰要不服就剜眼！」正是張宗昌的驕恣無道、窮奢極欲，大失山東之民心，爲他之後的潰敗敲響了喪鐘。

（作者爲中國文史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