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熊市 它反迎兆元商機!揭密打造加密幣金庫的臺灣人

博歐科技執行長範紀鍠(左),技術長徐千洋(右)(攝影・楊文財)

在全球一片熊市,美國標普500指數2022年上半年跌掉2成,比特幣同時間也陷入過半市值蒸發的愁雲慘霧裡,爲什麼卻有一間臺灣的加密新創,正迎來創業至今最發光的顛峰時刻?

博歐科技(CYBAVO),這家60人的臺灣新創,是一個加密資產託管保管服務公司,簡單說,就是幫持有加密貨幣的企業打造金庫的人。6月初,他們被全球第4大加密貨幣發行商Circle Internet Financial(以下簡稱Circle)購併。

目前準備在美上市的Circle,背後股東包含金融巨頭高盛,最新估值已達90億美元(約合新臺幣2,680億元),相當於工業電腦龍頭研華的市值,與信用卡2大巨頭VISA、萬事達卡也都有合作。經該公司背書,未來包括Circle及該公司客戶的加密資產,均有機會採用博歐的服務。

據Circle官網揭露,旗下共儲備約560億美元(約合新臺幣1兆6,700億元)的資產,代表未來博歐所服務的資產規模,有望跨入兆元級別。這數字,約等於元大商業銀行在2021年的資產規模。

「他們被(Circle)收購,就是立足臺灣,放眼世界了。」區塊鏈業者臺灣灣谷科技執行長黃朝秋觀察。

抗拒發幣賺快錢誘惑

攻保管與資安基礎建設

眼前等着他們征服、航向世界的璀璨航道,背後,是1千多個抗拒億元等級誘惑的夜晚、甚至是現金流曾只剩3個月的窘迫,鋪墊而成。

時間拉回博歐成立的2018年,區塊鏈產業纔剛走過1整年的牛市。當時,該產業最流行的,就是自行發行加密貨幣藉此獲利,也就是所謂的首次公開募幣(ICO)。

那時,寫一份白皮書就可以募到上億元,賺錢有如印鈔票;或即使開交易所、做直接面對大衆的生意,也更容易。

但,他們卻選擇成爲提供底層服務的人,走一條難走的路。

「難的地方就是,你要拋棄這誘惑。」博歐科技技術長徐千洋這麼說。他曾任臺灣大哥大資安技術部經理,同時也是臺灣駭客年會HITCON創辦人,當時正擔任加密貨幣交易所幣託的資安顧問。

他回憶,擔任顧問時,發現該區塊鏈產業雖然業務與金融機構相似,卻沒有相應的管制措施,系統嚴謹度不足。

「金融有專用的(資安)解決方案,可是(當時)區塊鏈(產業)其實沒有。」幣託共同創辦人鄭光泰表示,相關業者都只能從做中學,「懂資安、懂技術,又要懂金融,這(人才)太少了。」

徐千洋,這個來自資安領域,因緣際會進入區塊鏈產業的「外人」,因此發現這尚未被滿足的巨大缺口—加密資產保管與資安服務。

當時,臺灣市場規模雖小,但,他看見的是,區塊鏈是一個全球性、跨地域的產業。比起發幣、開交易所,做底層服務,反而是一條更容易走向國際的道路。

解決單一保管人監守自盜、

系統建置成本過高痛點

隨後,他便與曾在中國資安大廠奇虎360任職的範紀鍠聯手創業。

目前,臺灣前3大本土加密貨幣交易所,及多數區塊鏈業者,都採用博歐的解決方案,能取得在臺灣高比率市佔及Circle青睞,第一大關鍵,就在於產品設計。

要知道,想擁有加密資產,勢必要先擁有加密錢包,對一般人來說,光熟悉就要花上數小時;一般人持有門檻都如此高,進到企業端,難度與複雜度更是倍增。最大痛點之一,就是如何避免單一保管人的道德風險。

2019年,當時加拿大最大的加密貨幣交易所QuadrigaCX,創辦人柯登(Gerald Cotton)出國離奇死亡,隨後爆出詐死並捲款潛逃的疑雲,就是一例。

對此,博歐的解方,是提供分層、多籤,且去中心化的資產管理系統架構。

「這(系統)我要自己做會累死。」區塊鏈新創Hooky創辦人杜若宇指出,自己建造系統,光是僱用工程師成本,就大於採用博歐服務的金額,還有潛在的資安漏洞須應對,以新創業者角度而言,該公司滿足了這塊利基市場。

加密錢包商門戶科技執行長李玄補充,建置類似系統最難的不只技術,還有資安架構的精準規畫,「哪裡有漏洞、可能被攻擊……,很多零碎的小東西加在一起,算是他們的護城河。」

成立時幣圈遇熊市

業務難推卻不想出賣自己

不過,儘管打造出具品質且符合市場需求的產品,但,博歐成立之際,卻是整體幣圈邁入熊市的蕭條起點,當年度比特幣價格崩跌超過7成。「產業就是在泥淖裡。」徐千洋回憶。

李玄回憶,當時門戶科技曾考慮導入博歐產品,「可是我們當時也不賺錢,付不出這些費用。」

這使得博歐初期,雖產品就位,但因市場蕭條,業務拓展難度大增。徐千洋透露,當時,公司一度營運資金水位低到只剩3、4個月。他們爲此甚至想過去接案維生。

困境下,博歐招聘第一批工程師時,雖然僅能端出比業界相對低的報酬,但搭配未來相對優渥的配股條件獎勵,盡力組成初期人才庫。

此外,博歐也同時調整商業模式。一開始,該公司提供的是吃到飽的系統服務。但,成立第二年後,就加入類似電信業月租費方案,類比網路傳輸量,照客戶金流與交易量多寡,進行分級收費。範紀鍠指出,收費模式變更後,博歐等於可隨客戶業務成長而成長,形成正向循環。

儘管一出生,所處產業就進入寒冬,但他們唯一從沒想過的,就是因爲資金窘迫,把自己賣給「錯的人」。

「我們不會因爲對方付的錢不錯,就答應(被收購)。」徐千洋透露,在Circle之前,博歐也曾收過數次入股或購併的請求,但,皆全數拒絕。

因爲,他們不想放棄自己走向國際市場、放眼全球的夢。

範紀鍠解釋,假設博歐被某一間交易所收購,那這可能會直接對其他現有交易所客戶產生利益衝突,造成部分客戶權益受損。

又比如,假設某個打造金庫的人,被A銀行收編爲員工,那其他銀行就不可能再找這個人來幫忙打造金庫。若輕易被收購,他們眼下雖拿到錢,卻斷了自己未來的可能性。

「我跟Paul(範紀鍠)在追求的,是這產業的成功。」徐千洋直言,2人的工程師背景,造就他們對打造產品的堅持,同時也會理性思考,爲公司找到利益最大化的道路。

幸好,寒冬下,他們得到天使投資人的注資,隨後,並拿下臺灣3大加密貨幣交易所等客戶,打下基礎。而且,該公司產品特性,就有如銀行系統外包案,客戶的轉換成本與潛在風險過高,只要一打入,就很難被替換。這讓他們持續擴大市佔,享有先進者優勢,拉開與競爭者的距離。

如今,此次Circle的收購,更形同讓博歐坐上火箭,直接踏入世界級戰場。

李玄形容,Circle出手收購,等於是向國際背書,成爲博歐在海外市場擴張的一大助力。

市場大好時,做面對消費者的生意、甚至是賺快錢的人,永遠是檯面上最風光的人。但,金融海嘯經歷告訴我們,再大的銀行,也有倒閉風險,可是像金庫、ATM這類基礎建設的需求,卻永遠都在。

近5年內,加密貨幣市場已經歷2輪牛市,許多人靠此賺到一輩子花不完的財富,但,同樣不乏散盡家產的故事。面對此等誘惑,博歐卻選擇蹲下身子,成爲在背後幫大家造金庫的人,走一條更難的路,但也因此,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金礦。

商業週刊1809期